阿临生性软糯温吞,怎么能够应付的了那群人?
他被推进了狼窝里,妈要是知道了,该有多心疼?
司徒朝暮气闷不已,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他当然过得好,超级好,锦衣玉食,呼风唤雨,比你好得多,所以根本用不着你去担心他!”
顾晚风却不为所动,依旧是那句话:“他是我弟弟。”
他做不到对自己的亲弟弟漠不关心。
司徒朝暮越发的恼怒,甚至有些恨铁不成钢:“你把他当弟弟,他把你当哥哥了么?你在深山里吃苦受罪的时候他都没回去看过你一眼,你颠沛流离的那些年间他也没有帮过你一次。他从小被你爸妈偏爱惯了,无论得到了什么都觉得是理所应当,所以根本用不着你去关心他!”
顾晚风不为所动,态度极其坚决:“我和他是一母同胞的手足至亲,自幼血脉相连,我绝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弟弟沦为任何一个家族的牺牲品。”
可是,就算你再于心不忍,他也已经成为了牺牲品,你根本救不了他,他心甘情愿……
司徒朝暮满心都是无力感:“你怎么就这么倔呢?钢筋都没有你难劝!”
“不用劝。”顾晚风眉清目冷,言语果断,“我知道后果。”
司徒朝暮:“……”
好,好好好,依旧是那么不知好歹。
不知好歹到家了!
“随你便吧!”司徒朝暮一拳砸在了面团上,力气之大之猛导致整个操作台都跟着震了一下,半个拳头都陷进了面团里,“是我嘴欠,我没有分寸高,我多管闲事了!”
顾晚风清楚地感知到了她的滔天怒火,愣怔少顷,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自己的考虑不周,赶忙说了句:“阿临还没有成家,我也没有,我是他哥哥,所以我……”
“所以你这一辈子都不用成家了!”司徒朝暮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把自己的拳头从面团里拔了出来,然后又狠狠捶了一拳,“以后咱俩也别见了,反正你知道后果,别连累我就行,我可没你有魄力,敢去单挑宋家的那一群疯子!”
顾晚风:“……”
司徒朝暮看都不想再看他一眼,继续对着面团咚咚砸:“你要是觉得自己可以去给宋熙临挡枪,那你就去吧,反正你心里清楚宋家的那两位老人肯定是喜欢你的,你健康无病,所以你一出现就能把所有人的枪口全部吸引到你身上,让你弟弟安度余生,你也别管什么顾家刀和冷兵器的传承了,就让这些老旧的东西慢慢地被遗忘被淘汰吧,你也不用再担心赚的钱不够娶老婆的事情了,反正宋青山会给你安排好的,一定会给你安排个漂漂亮亮的大户人家的千金大小姐!”
顾晚风自己都被她这最后一句话给说愣住了,反应过来后,慌张急切又笃定地为自己澄清:“我绝对没有这么想过,我只是想带着阿临回家!”
他只是想把他的弟弟从那个深渊一般的家族中拉出来,带他回家。
“前提是他自己愿意!”司徒朝暮不冷不热地回了句,“你们俩都快二十年没见了,你怎么能够保证他还是曾经的那个阿临?万一他早就沉沦在那种纸醉金迷的世界中不能自拔了呢?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现在有权有钱,在东辅的地位仅次于宋青山,凭什么跟你回家?”
顾晚风浑身一僵,哑口无言,无话可说。
司徒朝暮可能也意识到自己刚才那句话说重了,又放软了语气,温声劝说了一句:“我的意思是说,你有你的江湖之远,他有他的庙堂之高,人各有命,不如各自安好。”
但其实这句话,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人对顾晚风说了。
母亲说过,宋青山说过,就连师父都说过。
年少时的他总是不信。
然而长大后才发现,有些事情,还真是命定既此,不信不行……
顾晚风在茫然中怔愣了许久,终长叹了口气,惨然苦笑一声,言语间包含着万般苦涩与无可奈何:“你说得对,我带不走阿临。”
又是一种束手无策的感觉,就像是当年得知了父母要分开,满心惶恐,却又无力改变;像是舍不得和弟弟分开,奋力地去追逐载那辆载着他离去的黑色轿车,却越追越远,终成二十年不得一见的遗憾;像是回到了得知母亲身患癌症的噩耗的那一刻,害怕她会离去,却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消亡。
人这一生,无能为力的事情实在有太多太多,每一桩都令人苦不堪言。
看着他那副无助又落寞的模样,司徒朝暮是心疼的,也是愧疚的,因为她打击了一位哥哥想要去保护弟弟的真心,但是,如果不打击他的话,他真的会去为了保护宋熙临而和宋青山拼命!
“长兄如父”这句话,还真不是古人胡编乱造的。双生子之间的羁绊也比她想象中的要深刻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