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近卫营。
陆崇带着人过去后,按照计划先是去看演兵,随后又招了几位将军商议西南换防之事。
次日一早,陆崇正在书案前批折子,书房的软帘被掀起,梁正芳端着温水走了进来。
等到天子放下折子的间隙,他恭声道:“皇上,您该用药了。”
陆崇抬起头,看到他手中捧着的精致白瓷药瓶,显然与那晚刘太医给的青色瓷瓶不同,微微蹙眉道:“这是哪里来的?”
梁正芳忙道:“这是临出发前贵妃娘娘交给奴才的,说是务必提醒您按时服用。”
两个瓷瓶不同,里面的药丸却是一样的。
这种药丸能压制他体内“梦生”的毒性,可这却要取熙儿的血——虽说所需不多,甚至没有弄疼他,可陆崇仍是心疼的厉害,打定主意不到紧要关头不吃。
顾璎是了解他的,这才悄悄交给了梁正芳。
“皇上,这是贵妃娘娘给您的。”说着,他又拿出了一个精致的荷包。
陆崇挑了下眉,紧抿的薄唇也放松下来。
阿璎竟背着他做了许多“小动作”。
陆崇打开后才发现里面竟放着一包饴糖,还有一张小纸条。上面是模仿着熙儿的语气,让爹爹也要做个乖宝宝,按时吃药。
虽然上面的字迹故意被写得圆胖可爱,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是顾璎所写。
他眸中浮起淡淡的笑意,果然倒出了两颗药丸用温水吞下。
陆崇本就不畏苦,对甜食的兴趣一般,但他还是将糖和纸条妥帖的收好,放在书案最显眼的地方,累了的时候看上一眼,连疲惫都能顷刻间烟消云散。
正当他想要重新提笔时,内侍通传说“陆桓公子到了”。
“皇上,太后娘娘那边已经有了动作,这次她派人去跟易景郇接头。”陆桓进来后,恭声回禀道。“他警惕心极高,是易容过来的。”
易景郇是先帝四皇子陆峻的心腹,他轻易不肯露面,然而他们已是穷途末路,只怕他是准备拼死一搏。
抓他已然不是难事,陆崇想看的不止如此。
“继续盯住他们,这两日必会有动作。”他吩咐道:“太后那边也不要惊动。”
陆桓连忙应下。
永寿宫。
庄太后看到跪在地上的陆川行,眉头紧紧皱起。
近来她以给陆川行和庄蕊商量婚事为由召他进宫,倒也没人起疑。
“太后娘娘,臣觉得不妥。”陆川行垂眸道:“当今天子治下称得上海晏河清,您与陆峻余孽联手,不啻于与虎谋皮,于江山社稷无益。”
庄太后冷冷的道:“哀家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胆小懦弱、没有一点儿野心的儿子!如此看来,倒是陆崇更像哀家的儿子——”
当年她冒着极大危险赌了这一回,拉了豫亲王下水。明明陈太妃无法为他生下子嗣,自己给他生了儿子,他竟不肯认,还将孩子远远送走!
好不容易他死了自己终于能将孩子接回来,竟被养成了这样不成气的性子。
优柔寡断又贪婪爱虚名,在女人的事情上屡屡犯蠢。
“请娘娘改了主意。”陆川行回去后想了一日一夜,终于下定了决心。“您有难处可以向天子坦诚,他看在您曾帮过他的情面上,应当不会……”
陆川行话音未落,只听庄太后冷笑出声。
“难怪顾璎看不上你,竟然会有如此天真愚蠢的想法!”她沉声道:“实话告诉你,实话告诉你,陆崇的生母死于产后失调,正是我让人做了手脚伪装成意外。”
“这件事不知怎么被陆峻知道了,据说他手里有一封揭露真相的密信。后来这信被沈越偷了,才有了后面沈家的灭门案。”
陆川行饶是已有心理准备,却再一次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您、您灭了沈家——”过了片刻,他才颤抖着问道。
庄太后平静的道:“哀家只是派人去拿回密信,不防碰上了陆峻的人,这才互相捏住了把柄。”
见陆川行仍然无法下定决心,庄太后只得使出杀手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