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模样,可怜极了,郝阿奶一时没忍住心软:“算了,别回去了,把你娘叫来咱们一起过年。”
话刚说完,圆圆一振精神,甩着短胖尾巴就跑出屋子,找它妈去了。
郝阿奶:“……个小臭东西。”
圆圆叫它妈过来,但它妈怕大先生,一顿饭吃的战战兢兢,烧鸡一端上来,它扯了一条腿就躲角落吃去了,将爪子上的油全蹭到皮毛上。
郝阿奶叹气,就这模样,成人之前,可得狠学一番规矩才行,要不就算修成人形也白搭。
晚上看晚会,圆圆坐沙发上看的认真,它妈趴在地毯上,捡着圆圆掉下的紫毛,一根一根捡的可认真,电视上又唱又跳根本引不起它的兴趣。
郝阿奶摸着圆圆的胖肉,有一搭没一搭的教它规矩:“要乖一点儿,不能常耍心眼儿,咱家惯着你,由你的小性儿闹,要是换了别家,可得挨训……”
圆圆摊成一张肉饼,抱着爪子装听不见,老太太可说反了,它在家里这样乖了还嫌它不乖,她老人家说的像多惯着它的,其实管的可严了。正经惯着它的人可不是它,去了赵家张家,就算天天闹腾,也没人敢说它一句,只会叫它小祖宗,那才叫惯呢。
郝阿奶拍它的肥屁股:“唉哟,还不爱听我说,个小东西。”
圆圆不高兴,但不敢吱声,就拿小肥屁股对着郝阿奶。
郝阿奶可不理它高不高兴,摸着它的软肉,舒服的看电视了。
九点多钟,山上陆续来了许多拜年的“客人”。胡三奶奶和许煜阳两人来的早,太阳刚落她俩就来了。胡三奶奶一来,圆圆就不敢矫情了,嗖的一下爬起来,乖乖和它妈卧地毯去了。
郝阿奶指着它骂:“好话说了你不听,非得皮疼上才听话。”
胡三奶奶冷笑着睨了它一眼,圆圆小身子一抖,一跳钻进了青岚怀里,藏在她衣服里,只留个尾巴尖露在外面。
胡三奶奶回山上就像回娘家似的自在,要不是惧于大先生在,她肯定没骨头似的摊在炕上了。
许煜阳可没胡三奶奶那般自在,正襟端坐了一会儿,就去烧炉子了。
大多数“客人”把礼物放门口行过礼就走了,大门上有禁制,那些“客人”进不来,但又本着拜山头的想法,不敢不来。
郝阿奶不喜欢跟那些“客人”打交道,但人来拜年了,不好只收礼不还礼,就在门口摆了香火,来客自取一支吸食就当还礼了。
到半夜时,胡三奶奶出去又换了一炉香,郝阿奶看完晚会就睡下了,山上不能放炮,几个人也没看烟花,就那么安安静静的过了一个年。
年初一,郝阿奶醒的最早,一开大门,就看见了满地的“破铜烂铁”,都是昨晚的“客人”送来的拜年礼。
看着这些阴惨惨的老物件儿,郝阿奶实在提不起捡的兴趣,回屋唤起许煜阳,让他捡去。
许煜阳看着快装满一箱子的金银珠宝,心里差点儿酸死,老太太看都不想看的东西,却是他一辈子都得不到的。胡三奶奶能改变他的短命,却改变不了他的穷命。
年初一才是最忙的时候,这两年因为天岚亦衡几个的关系,有联系的没联系的人都会来拜年。其实来的那些人,郝阿奶也都不认识,但还是老话,上门即是客,不能因为不认识就将人拒之门外。
许煜阳不善交际,又和来客不认识,就只管在厨房烧茶水,阿奶只管点头回礼,胡三奶奶只管笑着倒茶上点心,青岚只管收红包,大先生只管……面无表情。
一天下来,胡三奶奶笑的脸酸,青岚的红包收的手软,许煜阳烧水烧的大汗淋漓,家也热的蒸笼似的,几扇窗户都打开凉快了些。
红包属于非正式收入,郝阿奶不许青岚乱花,全收起来和那么多的拜年礼一起,准备过些日子就送到慈善机构。
最后,她只得了两枚折成“压祟符”的两块钱,一枚是阿奶给的,一枚是大先生给的,两个清贫的两袖清风的长辈的祝福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不止如此,阿奶还暗戳戳的折了四十二枚钱符塞进空红包,就等着一班同学啥时来拜年。
喜新厌旧见异思迁的明明白白的。
青岚看见了也当做没看见,只是私底下在微信群里说了一句,家里又新买了几百斤海鲜,果然,所有人都冒头了。
初三要给她们的亲奶来拜年,做为亲孙子,都是一家人么,不必客气的做什么八个碟十个碗,也不要鸡鸭鱼肉,就来一锅红烧丑鱼吧,指定不会嫌弃。
这脸皮都快厚出天际了,这群小年轻,为了口吃的,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
浑然没觉得自己为了口吃的弄出的混账事比人家也好不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