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王世子一人入京时,要多低调有多低调,待另外四人齐聚京中时,那便是要多高调有多高调。上朝就逮着国师党往死怼,下朝就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把整个京城的热闹地段儿都转了个遍。
转遍了京城终于找着了一家最好的酒楼——楼外楼。说这楼外楼最好,并不是指它饭食酒水装修格调上档次,而是全赖它的位置加分。楼外楼南北通透,一南一北,正临了两条街的门户。南边窗下是一条瓦肆,杂耍的卖艺的喝堂的跑团儿的,食肆酒肆和南北杂货,三教九流的人才都集在这一条街上了。北窗下是风尘道,正对着几家妓馆,妓馆白天冷清,到了夜晚时分,整条街都是粉的、艳的、热的。妓子们穿着鲜亮的衣衫,脸上抹了香粉,头上簪着花枝,笑语盈盈的在对面廊上行走,香风阵阵随着夜风袭进对面的楼外楼,惹的楼外楼的客人没心思喝酒吃饭。
所以说,这楼外楼一侧连着众生百态,另一侧连着人间风月,却是将整个京城的风情都揽在眼底了。
世子们白日进楼看世情,晚上进楼观风月,倒把一小半时间都消遣在这上面了,让人看着,还真像他们几个纨绔是特意回京来搅浑水的。
人们想的也没错,他们五个就是被人故意派回来搅浑水的,得把京城这潭水搅浑搅乱,才能在浑水里面摸鱼,至于最终目的,嗯,走着看吧,毕竟他们也只是听从吩咐行事。
“昨日接到先生的来信,先生吩咐,当紧一件,先拿到麒麟玉符,这个符令如今在圣上手中,国师逼的紧,圣上自会有决断,咱们要做的就是再推国师一把。第二件,想办法把贵妃的那张骨席弄出来,这个比较难办,要掩住国师的耳目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这个,要等皇子周岁那天办,阿祈,你想办法让圣人同意百戏班子进宫表演,咱们来个鱼目混珠。第三件……炸了国师府,趁乱抢出那几个金刚葫芦。”
“炸了?”
“嗯,炸了。先生说妖邪除之即可,偏这位国师把它们全收进了葫芦,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百草仙丶仙桃娘子这几个虽也是妖,却并不是邪魅,普通葫芦收不了,只能用金刚葫芦收。金刚葫芦水l火不侵,应是不惧火l药之威力,其它葫芦……就全烧了吧。”
“这还……真是先生能干出来的事。既然如此,那就按先生说的做吧。我来准备火l药,祈弟选百戏班子,煌弟……烧烧国师的屁股吧,逼着他发难。”
“……”什么叫烧国师的屁股?忒恶心了。
“那……戳戳?”
“咦~更恶心了。你别说了,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意思,我去干吧。”
“唉,你们说,国师知道对面楼里藏了几只魅鬼吗?”
“怕是不知道的,国师大人自诩正派,怎么会来花楼?”
“那他定也不知道周毅昆那老匹夫后院藏了两只勾魂妖,这却是个乐子了,老周是国师的铁杆儿,那两只又是老周的心肝儿……这要是对上了,老周会怎么做?”
“若他知道他的心肝儿是两只妖邪,那他肯定得摘心挖肝儿了。阿祀,先生是不是给了你两颗定妖丹?你该给它们找个好去处了。”
“……不就是两个小妖,有用吗?”
“这你就错了,老房子要是着了火,只要给点儿小风,他就能把自己烧的通天旺,烧不完是不会自己灭掉的。还有一点,别人越往上浇水,它烧的就越旺越久。”
“也就是说,不管怎么样,老周都废了,他一废,手里的半块虎符就该易主了。只要操作得当,这半块虎符应该能到咱们手里。”
“不,这虎符不能掌握在咱们手中,要是这样,圣上该不放心了。”
“虎符交还圣上,换圣上手中的麒麟玉符。”
“筹码不够。”
“会够的,圣人的时间不多了,皇子年幼,得有人帮着摄政制衡朝廷。能与国师抗衡的,只有咱们。”
“若是圣人担心咱们才是威胁到小皇子的人呢?”
“他会在此之前断了咱们的后路,比如……转移世子之位?王爵一旦和咱们没了关系,那咱们就只能和幼主绑在一起。”
“……所以先生才专门收了另外几个人当弟子?他这算不算卖徒弟?”
“……啊?”
“……哈?”
“那就是了,圣上定会这么干的。”
“……有点儿生气。”
“啊~想到我那黑死人不偿命的庶弟变成了师弟就觉着浑身不自在。”
“这算什么,以后他还要接手你的王爵之位呢。”
“……先生这么狠,一定会娶不到媳妇儿的。”
“这话可不能让先生知道,要不然,娶不到媳妇的人就该变成你了。”
“……”唉,堂堂王世子连句实话都不能说了,还是回去弄火l药炸国师府去,解气。
……
青岚自己是有良好的作息习惯的,晚上十点半睡觉,早上六点半起床,中午午睡一个半小时,成年累月积下来的习惯,成了魂体之后一时也难改变。葫芦里面没白天没黑夜也觉不出时间流逝,她为了记时,睡一个大觉就往头发上打一个小结,如今,她的发梢上已扎满了小结,像一只只轻灵的小蝴蝶。
丹田里的小苗已经长出了五片叶子,冷青岚时常趴在那里看,憧憬着七丶八年后那里结满香甜的桃子。青岚无奈的摸摸头发上的结子,她要怎么说这树是长不出桃子的?想了想,还是不说了,总得让人有个念想,要不然这日子要怎么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