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森鸥外那里拿到关于中原中也下落的情报,魏尔伦在立刻动身出发之前,兰波却对此表示过疑问。
“即使我不清楚敌人目的,但如果是以军方为背景,”套着厚重冬服的兰波神色平静,很是认真地抿了口捧在双手间的热牛奶,才继续出声道,“即使凭借如今港口afia的能力,也是不可能查出具体位置的。”
魏尔伦敛眉嗯了一声,“很容易猜到是陷阱。”
这真是再明显不过的诱饵了,一环套一环,等着真正的猎物主动上钩。
“兰波,你是想说他们的目标其实是我吗?”魏尔伦看着他。
那份情报是由森鸥外提供的。即使并没有特别指名要某人去援救,但能够捉走战力强大的重力使中原中也,整个组织想再数出比他更强的,除了半个组织编外人员魏尔伦外,几乎不做他想。
伊川澄是个例外,过于顾家养兔的日常生活,导致敌人大概甚至不知道有这号人物存在。
兰波垂着眼,神情忧郁地轻点了点头。
熟悉兰波性格的魏尔伦知道,这是不赞同他过去的意思。
作为曾经是谍报精锐的法国超越者兰波,即使是经历了数年的失忆,依旧在洞察方面的敏锐度,以及作出决断的魄力上是顶级的。
他并不会被感情左右自己的立场,这也是在那时、那一刻、魏尔伦开枪宣告与他决裂的因素之一。
没有失忆的兰波,要求将中原中也带回法国,由国家出面教育他、抚育他、培养他;也是监视他、掌控他、驱使他。
魏尔伦则想将中原中也带到一个不知名的小乡村,让他成为一个不知自己真正身世的人类,让他成为在神的祝福下所诞生的孩子;而非出自一个研究所,清楚的认知到自己是连容器都称不上的,保险开关般的存在罢了。
兰波越强调他是人类,他便越是清楚的知道自己并非人类,孑然一身行走于这世间,万千生灵皆与他格格不入,不曾有来处、亦望不见归途。
如今,他再次见到了失忆的兰波。
失忆后的兰波相信了他的谎言,相信兰波和魏尔伦一直都是搭档,没有经历决裂、也没有背叛,不过是一场意外事故将他们分开,而他们又被命运指引着重聚,成为再度从零开始培养感情的挚友。
是的,这几年他过得很愉快。
他没有让兰波知道魏尔伦的真正身份,一个人工化的高能量体,一个活着的特异点。
因此,失忆后的兰波从不会说出“你与人类无异”、“拥有这顶帽子,你就能掌控自己的意志,成为真正的人类”、“你在我眼里是人类”之类的话,他是真正将自己当做了同胞。
亲友、挚友,故人,无论怎么称呼都好,魏尔伦在兰波的眼底不会再看到忧郁的安抚、也不会再有反复的强调与谨慎的关照。
他是想要继续这样相处下去的,就算兰波不能再恢复记忆也没关系。
但现在,在得知
中原中也被军方再度捉回去的这一刻,兰波抬起那双浅金色的眼眸,用柔和但坚定的眼神告诉他,不要去。
“中也君不会有事的,”兰波轻声开口,“只要你不过去,他们就不会放任中也君轻易死去。”
这或许是最理性的做法,但代价是中原中也在这段时间内遭受的待遇未知。
魏尔伦定睛望着兰波许久,缓慢摇了下头,再次与他站到了抉择的另一端。
“我会去的,兰波。”他开口,“他们还做不到能与我为敌。”
无论是什么背景、无论是什么力量——哪怕身为英国皇家的【钟塔侍从】,他依旧可以轻而易举完成刺杀国家首脑的任务,全身而退。
他既然能够从那间研究所带出中原中也第一次,自然也可以带出第二次。
“既然魏尔伦这样决定了,”兰波放下喝空的马克杯,轻声吐了口气,“那我也只好跟着你一起去。”
“毕竟,”——在魏尔伦略显诧异的视线里,兰波的唇角弯笑意。
“魏尔伦说过我们是搭档也是亲友。不对吗?”
森鸥外给的地址很好找,是一处位置显眼的山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