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夭试探道。
顾袭清想了一会儿:“我好像没什么特别的故事能讲给你听了。”
时夭顿时笑起来:“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嘛,我就给你讲我在黑熊精洞穴里冒险的事。”
顾袭清望着她,也跟着笑了:
“好。”
来日方长,不必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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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族被封印多年,好不容易破除封印,又有了位绝对实力的魔尊,早就等着大干一场,把修真界那群家伙好好教训一顿,野心勃勃地谋划着要怎么扩大地盘,碍于魔尊情况不稳定还迟迟没有出动。有了夫人,尊主的情况倒是稳定了,却迟迟不下令出兵,众魔将皆郁闷不已。
“尊主为何还不对外出兵,可是有什么疑虑?”
一位魔将斗胆进言。
顾袭清问:“出兵何为?”
魔将答:“自然是抢占地盘,凌驾诸界之上!”
顾袭清面色淡淡,不为所动:“魔族功法特殊,众生为魔,何以寸进?”
魔将不期然卡了卡壳,而后双眼骤亮:“尊主的意思是,我们要留部分凡人修士,专供我们修炼?尊主高瞻远瞩,令人佩服!”
顾袭清默然稍许,才道:“魔族此道终究无法长远,奴役之下修士亦无纯心,二者皆不可,非繁荣之象。我欲改魔族修行之法,不为魔气所累,不必失控自毁。”
魔将大为震撼,整个儿就是被撼动人生观、洗涤心灵的样子,呆怔了足足有半刻钟,才饱含热泪地行了叩拜大礼,转身毅然决然地退下了,一往无前的架势,充满了对未来的无限向往。
“噗——”
躲在帷帐后的时夭再也按捺不住,憋笑到了极点,紧跟着放声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魔族人为什么这么好忽悠啊!”
她笑得几乎站不稳,正好顾袭清伸手过来,她就东倒西歪地靠过去,眼泪都笑出来了。
等她笑得差不多了,顾袭清才道:“我不算是在骗他。”
“?!”
时夭用同样震惊的眼神看向他,“你认真的吗?且不说改变长久以来的修炼方式能否成功,也有那种不是以魔族功法修炼,只是滋生了心魔的修士,还有以禁术献祭的那群人,根本没法子救的吧。”
顾袭清并不否认:“但这件事终究是要解决的,且如果不拿个正当理由出来,我真要去一统三界么?”
时夭毫无所觉:“倒也不是不行。”
顾袭清:“?”
时夭认真道:“能做到干嘛不去做,你是嫌麻烦?”
顾袭清同她对视片刻,竟有些慌乱地先移开了视线,展臂将她抱在怀里,声音有些沉:“不,你不要这么想。我怕我会因为你的意愿而改变主意……别这么想。”
时夭动了下脑袋就被抱得更紧,入目所见是顾袭清肩上低调的如意银绣暗纹,都当魔尊了穿得还是这么贵公子,她视线描绘着纹路,略等了等,才问:“所以,传闻说我是你的枷锁,是真的?”
这话是她偶尔听到的,毕竟外界传言再怎么样都是心照不宣,不会招摇到正主面前。
顾袭清笑了一下,胸膛轻震:“你就算是枷锁,也是最华贵的那种。”
顾袭清从未和时夭描述入魔的感觉,世界万物都在眼前扭曲变换,愤怒杀意充斥神经百骸,所有本该压下的情绪以千百倍的沉重反噬,瞬间席卷占据他的心神。而当一朝失控,种种恶质的念头翻滚成海,自躯壳内向外释放,看不到活物,只想尽可能毁灭一切拦在眼前的事物。
至于到底要去往哪里,却不清楚。只一昧摧毁、释放,直到燃尽生命,将周遭也都化为业火地狱。
他此身所系,钥匙在时夭手中,怕会想讨她欢心,以至于……
时夭表情奇怪,笑不出来,有点别扭地道:“总有种自己成为了天下第一,但其实不是真的,而是个傀儡的感觉。”
这算什么?
话本子里一方征战四方,一方就征服恋人,变相征服了四方?
且不说时夭没有想过成为天下第一妖,光论这感觉就好奇怪,一种是自己又不是自己的名不副实。
顾袭清长叹一声,又忍俊不禁,笑意里染着慨叹的温和暖意,浅淡柔和地散在耳边:“……我才是你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