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则他有比冷泉更绝佳的控制阀门——
时夭好似终于回了神,小心翼翼地看他:“为什么?是……为着道侣大典的事么?”
顾袭清连半分停顿也没有:“不是。”
她就是他最稳妥保险的阀门,是能轻易将他从混沌失衡一举拉回的良药。
但他不愿言明,好似说出来就是一种另类的要挟,若她不做就是多么愧对天下的罪人,而他那曾被她弃之敝履的真心,他如今唯一仅存的完好东西,也要被沾染玷污了。
所以他从不认为自己有多么高义,不过也是为了私心犟着的性子,想让时夭能遵从本心地选他一回。
时夭觑着顾袭清的脸色,深觉此人装模作样的功力直线上涨,她都很难看出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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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时夭主动去找顾袭清的这次,两人短短几天的冷战就此结束。
时夭去原先住过的那个偏殿瞧了一眼,修缮得确实富丽堂皇,很是满意,但她怎么看都觉得应当不是顾袭清喜欢的风格。
他喜好典雅清淡的风格,最好是低调内敛;时夭才喜欢奢华靡丽的装扮,亮闪闪的东西她便可心,要是灿烂璀璨更是爱不释手。
时夭人前装装傻就算了,看着这么个完全符合自己胃口的宫殿,知道大约是给她住的,往后等了半个月,顾袭清那里半点动静都没有。
他们两个还住在那完全不符魔宫气质的院子里,偶尔说点话,大多时候是分开的,顾袭清要么在泡冷泉要么在外处理事情。
时夭十次有八次见到他都是在冷泉,她渐渐怀疑这泉水不是疗伤用的,是压火气用的。
因为这段日子以来,顾袭清死活不碰她,哪怕有时候时夭暗示两下,他全当个瞎子,岿然不动,无欲无求。
“若我不给你要的,你便要和我这么僵着过一辈子是吧!”
这日,时夭忍无可忍,对着顾袭清的背影喊完了,顺手把小几上的白玉盏砸了过去。
白玉盏落到门框上,和要出门去的顾袭清且还隔着些距离,是伤不到他的。时夭这话看似在发火,实则半含了点暗示。
谁知顾袭清将地上的碎片拾掇干净了,就这么走了。
走了?
居然走了??
时夭气得把他给自己买的东西都蹂|躏了一遍,并打定主意不再主动和顾袭清说话,这次一定要冷战更久的时间。
她这么些日子还没将魔宫逛完,在顾袭清那里仿佛她是个阶下囚的身份,可这魔宫里竟没她不能去的地方,只有次她误入了魔化凶兽的关押地,门外看管严了许多。
所有巡宫的将领都和时夭相熟,心高气傲的魔族不屑于他人为伍,自然不知道摸爬滚打学来的圆滑手段多么有效,不知不觉就同她混熟了。
每日总有几个轮值休息下来的,时夭就找他们探听消息顺便解闷——顾袭清不爱同她说外界的事,活像是多说一个字她的心就得跟着飞出去了,口风十分严。
“修真界那群自命不凡的修士,成日地在外扯大旗,说要诛魔尊、酬天道。甚么狗屁!只看他们那修为,可怜得丁儿点,还要去攀天道的幌子,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怕是被魔尊一指头碾成灰了,散到土里去,花草都得立时死了!”
听魔族变着花样骂人还真是爽快。
时夭捧着酒碗,听得津津有味。
另一位将领接着道:“还别说,真让他们扯了群人,不过修真界传承多年亦有弊病,其中盘根错节也不好平衡,怕是且得细细商量呢。”
“等他们商量干净,说不得我们把扶云洲都占了!”
“哈哈哈说得好!”
“说得好!当喝一坛!”
时夭浑水摸鱼地喝了半坛子酒,虽算不上顶顶好,但很烈性,喝起来心情舒畅爽快得很。
前殿传来消息,魔尊在外受了埋伏回来,身上都沾了血迹。
“那群杀千刀的修士!”
将领们个个气愤不已。
时夭却记得今日顾袭清出门,隐约是说去见二叔顾怀舟,怎么到头来还受了埋伏……莫不是他那断绝了关系的家里人想着法子要伏击杀他吧。
光是想想这个可能,时夭就一阵阵地后背发冷,赶紧放了碗起身去找顾袭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