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夭转了步子,又被极胥剑拦下。她蹙了蹙眉,“我去找顾袭清你也不许?这次是觉得他不想见我?”
极胥剑很想点头说“是”,又能模糊地感觉到似乎不是这样,犹犹豫豫地打着旋儿。
时夭已颇为决断地越过它。
若说时夭待的那个偏殿相比主殿又小又偏,顾袭清如今待的这个地方才是真正的偏僻遥远,乍看去跟出了魔宫的地界儿似的,中间有段路都看不见花园回廊,密林掩映中的屋子在寻常人家还看得过眼,却不算是宫殿。
时夭看着路旁的绿草花丛逐渐变了颜色,到了屋前,几乎所有事物都被浓重的魔气缠绕,成了凋零衰败的黑色。
一丛丛黑色的花朵盛放艳丽,树木躯干蔓延至顶端枝叶全是乌黑之色,密密匝匝地堆在一处所聚成的阴影好似落下的黑雨,黏稠而潮湿的触感令空气都变得沉重。
顾袭清还有多少惊悚是她不知道的?
时夭碰到大门时明显感觉到一道结界,指尖传来微弱的抵抗,但很快就将她接纳进去。
门内门外完全是两个世界,结界之内空气被极限压缩以至于万物都静得突兀,在外看着诡异的花草树木、一众景设,身临其境更是死寂得了无生机。
走过院落抵达屋门前,又是一道愈加强横的结界。
时夭碰不到门扉,干脆敲在结界上,发出沉闷的“嘭嘭”声响。
里面没动静。
时夭等了几秒,喊他的名字:“顾袭清。”
稍许。
“滚开——”
沉闷压抑的嘶哑嗓音,尾音不自然地拖长。
顾袭清这道貌岸然、自持清正有礼的家伙都会说“滚”了。
时夭本就是因着方才那件事生出了点恻隐之心,被甩脸色到眼前自然不干了:“嗤,跟谁学的脾气这么大。”
她冷下脸转身就走,迈步的瞬间寂静如死地的庭院陡然活了过来,最先动的是散落在丛中的黑色花朵,舒展了柔软到不可思议的根茎朝着时夭的方向涌来,花瓣绽开如邀请的手势,在空中摇晃碰撞出“簌簌”的声响。
时夭往后急速退开几步,灌丛延展、树木枝叶向她垂落,整间染尽黑色的院子不约而同地来攥住了她这唯一的一抹亮色,排山倒海铺天盖地的架势,就连砖缝里的杂草都尽力缠住她的脚腕。
她的手腕腰肢被抖落着叶片的树枝缠绕,花朵顺着她的衣服攀爬,讨好似的将软和的花瓣往她手背轻蹭。
没有杀意的诡异庭院,却有着难以挣脱的缠人手段。
时夭被这些景致齐心协力地捆绑起来,悬空地面,将她再次运到房门前。被迫着抬起手腕,花朵扣着她的手指,促使她做出敲动结界的动作。
“嘭——嘭嘭——!”
一声急过一声。
无言的催促。
时夭漫不经心地猜测着顾袭清这次又能说出什么更令人震惊的话,便听见结界应声碎裂的细微声响,她略有些吃惊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很快意识到这不是她导致的,因为房门紧接着打开。
屋内的景象比这个满是黑色的院子还要阴森可怖,如临深渊。顾袭清就在这黑暗中,往前,模样清晰得见,可大部分仍陷在深渊里。
“不想走吗?”
他垂眸望着她,冷冷开口。
时夭:“……”
我被这堆花草树木绑着的样子你是故意视而不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