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未说出口。
时夭回头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我就是时夭。”
“咔擦”一声,柯绰颐心中将将凝固起的那颗热心之心,瞬间破碎,整个人僵傻在原地。冷风呼啸摧折树木,也抵不过他脑中思绪如丝弦尽数崩裂的声势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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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泽洲封印解除后,无妄海迅速沦陷。魔族虽没有大张旗鼓地往外扩张领地,离得近的那些地方实则已经是他们的管辖范围。
时夭还没到无妄海,在城池前就被拦下:
“你是什么人?经此道要去做什么?”
时夭抬了抬眼,眸中泻出一点锐利的冷光:“自然是去魔宫。”
守城的人站在城楼上看了看她,了然:“莫非,你也要说你是那九尾狐时夭?”
魔尊的诏令发得天下皆知,现在谁都知道那只叫时夭的九尾狐。
时夭挑了挑眉:“什么叫‘也’?”
守城人笑得开怀:“这些日子充作九尾狐前来的女子没有几百也有几十,都信誓旦旦地说自己是时夭,却没一个准的!且在你之前,刚有个自称时夭的过去!”
时夭听得惊奇:“听闻魔尊下令捉拿,想必是犯了大祸的罪人,怎么还有人上赶着冒充?”
“只因想要谋夺好处的心思压过了惧怕,我们尊主可难得这么费心费力地找人。”守城人看时夭不为所动,挥手放行,不再多说了。
时夭一时间没想明白“谋夺好处”和捉拿之间的关联,入了城才会过意来,怕不是都揣着刺杀魔尊的心。饶是如此这些魔兵还是将人放进去,不禁更觉得魔族这风气真是猖狂又大肆,丝毫不怕人找茬似的。
魔宫年久失修,还是数百年前一同被封印进去的那座,如今完好能撑得住场面的没几个宫殿。
时夭报上自己的姓名,周身萦绕着魔气的黑袍人就将她引了一段曲曲折折的路,走到距离主殿一里开外的小偏殿去了。
偏殿不如主殿宽敞,却敞亮细致得多,明显翻修过了。
黑袍人示意时夭先别动,自己上前去准备叩门,还没走到地方,门骤然被打开,一具身躯如飘扬落叶般随意地被甩了出来,伴随着浓重的血腥气与强烈的魔气,压得时夭胃里顿时犯起了恶心。
等人落了地,时夭迅速瞥过一眼,是个女子,依稀可见血水模糊的装扮十分娇艳,但死状惨烈,且……大概不是一招毙命。
她心跳得剧烈,任谁看到有人顶着自己的脸死得这般惨,想必都没办法平心静气——诏令之后她的画像亦是天下皆知,这些人做伪装也要做成她的样子。
时夭原本坚定的心志忽而轻微动摇了几厘,黑袍人面不改色地在敞开地门边行了一个郑重地跪拜礼。
“尊主,九尾狐时夭带到。”
里头没什么动静。
黑袍人静候几息,回首对时夭轻声道:“进去吧。”
时夭踏进殿门身后的大门随即合上,恐怖气氛瞬间攀到顶峰。整间屋子本该亮堂通透,全被乱放四溢的魔气遮蔽了光线,阴森森的好似个无底深渊。
她往前几步,一柄剑的剑尖忽而对准了她的胸口。
剑锋之后,隐匿于黑暗中的人悄然睁开眼看了过来,漆黑的眼瞳边缘赤色秾丽,好似夜空中画了两弯不详的血月。
剑尖无声无息地抵住了她的衣料。
座上的人终于开口,声音低哑飘忽不定,含着一点莫名癫狂的起伏情绪,弗一开口就让人联想到伺机而动的毒蛇,那两弯赤色加深时更有此效:
“你知道自己的错处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