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师弟,顾师弟……!”
随着他的呼喊,这间黑不见底的屋子里终于传来了铁链晃动碰撞发出的声响——严格来说,这不能算是间屋子,最外头是无比坚硬、绘制着符纹的铁栅栏;里面是无法窥清全貌的黑暗。
“顾师弟,是我薛白烨。”
薛白烨难掩激动地连声道,“你这会儿怎么样?还好吗?”
锁链交错的声响逐渐大了起来,密集频繁地碰撞出清脆而牙酸的不规则曲调,而后逐渐混入难以为继的紊乱气息。
顾袭清的身形出现在视野中,只能隐约看见他的大致轮廓,看不分明他的脸。
薛白烨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话到嘴边停了停,他先将准备好的药递过去:“顾师弟,这是应急止血的药,你先将就用着。”
里面并无动静。
薛白烨仔细听,还能听到他的呼吸声,便觉得他其实是听清了,但没想回答。他沉默片刻:“宗门内近来发生了很多事,我和我爹都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那件事……你的冤屈总有一日会被洗清的,你不要放弃!”
稍许。
“多谢。”
顾袭清的声音哑得不像样。
往日他的声音总是悦耳动听,如清风朗月、清泉玉珠,润泽而宁静闲适。如今却破败得令人不忍耳闻,沙哑费力。
薛白烨唏嘘不已,袖中还有一物,正是那枚红珊瑚手镯,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这件事,又该怎么说。
顾袭清却主动问道:“鹤梦……如何了?”
薛白烨无形地松了口气,酝酿道:“她夺了乾坤秘卷和纵云灯,叛逃了。”
要将这件事告知顾袭清,薛白烨还是犹豫的,他本身也是好一阵儿才从巨大变故中缓过劲儿来:先是师弟叛徒,后来发现师妹直接叛逃了而师弟有可能不是叛徒。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告知鹤梦是叛徒这件事,会不会让当时清栏殿上被指认的顾袭清想通一些,多些生存的毅力?
顾袭清久久没有接话。
薛白烨试探道:“顾师弟,你不会是晕过去了吧?”
“……她叛逃了。”
顾袭清低声开口,不像是和他说话,喃喃自语。
薛白烨应了声“是”,从袖中拿了那红珊瑚手镯出来:“这枚手镯是如镜真人托我取的,我想应该交给你才是。”
顾袭清往前靠近,自黑暗中伸出沾了血污的手,他因此看清了自己斑驳伤痕的手与这红珊瑚有多么的格格不入。
那只手又回到了黑暗中。
顾袭清道:“她不肯要,是不是?”
“?!”
薛白烨惊讶不已,他都刻意避开了鹤梦那段,不知道顾袭清是怎么看出来的,“呃,这……”
“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