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箭身的祭雪在他脑中挥之不去,一闭眼就能看到祭雪的死状。
祭雪走上的是一条不归路,他必死无疑。
苍月从未想过他能真的救下祭雪,但在那种时候,他不能让祭雪觉得全世界都如此冷漠。
自入潥白岛那一日,他们便学着如何杀人,学着接受自己的死亡。
他不过是想在祭雪死前,让他知道,这世上他没有白来一趟。
在祭雪接受苍月暗示,用剑架在苍月脖颈时,对苍月说:
“能在死前见你一面,已是无憾,苍月,好好活着,日后见到皇上,替我说声对不起。”
他曾助南宫墨夺下皇位,自此默默离开。
月戒房没有床榻,苍月缩在绒毯上擦干眼泪,重新闭上眼睛。
他不怪将军,那是职责所在,是正当反击。
他也不怪祭雪,那是他的选择,他已承担后果。
他也不想怪自己,已尽了最大能力去做不让他后悔的事。
就是这种找不到人来怪的念头,将苍月折磨的心肝俱疼。
自我折磨一旦开始,就无法停下,由着自己往深处坠落。
不知过了多久,冬诚开门进来,看到苍月的样子停顿良久。
“将军吩咐,昨日责罚继续,驸马是否能承受得住?”
若没发生今日的事,将军会同他一起出现在月戒房,挨完五十鞭背再抱着他离开去上药。
苍月甩甩脑袋挣扎着起身,又动弹不了,随意说道:
“就这样来吧。”
苍月伏在绒毯上逐渐趴展身子,冬诚沉默一会儿来到苍月身侧。
虽不知发生何事,但将军从未将驸马关在诫堂过。
就连冬十二也不得前来探望。
冬诚一如既往的力道狠狠抽在苍月脊背,除了偶有几声压制不住的闷声,房中尽是破空的声响。
他习惯了苍月每回夸张的叫喊,故意扰乱他的节奏。
此时又被苍月的情绪带动,压抑到胸闷。
“驸马,您要是受不住,冬诚过会儿再继续。”
苍月咬着未伤的左手手臂,轻轻摇头:
“继续吧,无碍。”
五十结束,苍月半点动静也没有,过了一会儿,抬起手指示意冬诚可以出去了。
冬诚不敢打扰,忙出去喊大夫。
不论和将军怎么吵,驸马的身体是第一位的,谁也不敢怠慢。
半夜,苍月迷迷糊糊间,知道凌傲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