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抱歉,”沙利叶低声说道,“您知道,这个消息传回去,她会被标记为异端的。”
“我一直都是异端。”少女笑着说,“但是我觉得你们没必要如此看重我。”
她轻快地说,“我毕竟只不过,是个无名之辈。”
“但您是羊群中的黑羊。”沙利叶笑着说,“我从前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今天我知道了。”
“不过我一贯是个两边押注的惯犯,”他笑道,“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
“请问,您觉得人类的未来会走向什么地方呢?”
少女轻松地笑了笑,她抬起了一只手,指了指帐子外的人群,“您看,人类像不像一条河流?”
“像。”男人回答道。
“那么河流是如何流淌的呢?”她笑着说。
“如果前方是巨大的岩壁呢?”沙利叶问道,“会不会成为一潭寂静的水,任神明遨游?”
“会,很长时间里会。”少女轻轻地笑了,“你既然被放逐了,不妨自己去看看,被拦住的水之后会怎么样。”
沙利叶看到过。
一滴一滴地水敲击在最坚硬的巉岩上,然而却击打出了一个深深的坑,被拦住的水悄无声息,但是逐渐腐蚀出了巨大的洞穴。
然后河出伏流,一泻汪洋。
山石拦不住他们。
悬崖也拦不住他们。
因为河流流到悬崖的时候,他们会变得宽阔而寂静,然而在沉默中孕育着风暴,当湖水装不下了,他们会飞驰而出。
水到绝境成飞瀑。
势不可挡的喧呼而下,拔山倒树,奔向自由。
这女人果然是此世最危险的思想犯,只言片语就能把人撩拨的振奋不已,仿佛为前路可以付出一切,即使粉身碎骨也是有价值的。
即使是我的这种没有心脏的东西,也感觉到了所谓的心潮澎湃呢。
“恕我直言,塔尔塔罗斯的最底层,绝对应该是为您准备的。”沙利叶轻声说道。
他摸着良心发誓,这是赞美。
只有同为被流放者才能体会的赞美。
而少女收到了他的赞美,露出了一个笑容,“谢谢。”
“她是此世最危险的思想犯。”塔尔塔罗斯笑着说,“听到没有,她的危险等级可是比你高得多。”
“现在就提前脚踩两只船了吗?”提丰不满地说道。
“这叫合理规避风险。”塔尔塔罗斯笑道,“说起来你什么打算,你可是此世灾厄的化身,你虽然被打败了,权能并没有被剥夺吧。”
“我无所谓了,听天由命。”提丰平淡地说,“当然如果她能回来陪我坐牢也挺好的。”
塔尔塔罗斯摇了摇头,“你就不能略微有志向一点吗?”
提丰思考了一会。
“你的意思是让我出去做点案子,以准备超过她。”
塔尔塔罗斯又摇了摇头。
“啊,你没救了。”塔尔塔罗斯简单地说,“不过如果有人把你释放出来去杀死宙斯,你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