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大定第十一任皇帝,萧沅。
到现在为止,我的一生算是极其平庸的一生,也是极其幸运的一生,可以说是一直的碌碌无为,只管守着太平,安享着先辈们留下的福荫。
如果要论为何这么幸运的话,那估计就是因为我有三位爱我的父亲吧。
嗯,所以福荫就比别人大了那么一些些。
我的亲生父亲是大定世袭的轻宁候萧漓,在我八岁的时候,他把我过继给了六堂叔萧祈,也就是定国的第九任皇帝,从此叔侄变了父子,他便成了我第二位父亲,我的父皇陛下。
父皇陛下在位勤政二十四年,年方五十的时候就将皇位丢给我,满天下逍遥去了。
看到这里你一定觉得我老糊涂了,第九任传承后为什么变了十一任,第十任皇帝去了哪儿?
这个,就不得不提到我的第三位父亲。
他曾经是我的师傅,教导我桩功与内劲入门,幼年无知的我还一度幻想过得了他的衣钵,练成盖世的武学叱咤风云的样子,再不济,只得了轻功的真传也行,好歹能翻个墙头啥的。
事实证明我想多了,功夫倒是练得还可以,可惜一辈子住在深宫里,再没了用武的机会。
当然,这师徒关系在他开始教导我所谓的基础数学,基础之基础化学后濒临了破灭,可我还没来得及叛出师门,过继的事情落了定,他也就成了我的第三位父亲。
他就是定国史册上第十位皇帝,父皇陛下唯一的伴侣,楚归。
一个国家怎能有两个皇帝,臣民们又该怎样区分,称呼他们呢?为此,丞相程立翁想了个好法子,单独觐见时可称皇帝陛下,两人同行时则不称帝,尊为萧圣人与楚圣人。
他这端水的功夫实在是出神入化,难怪丞相之位能历经两朝不倒,干了足足三十来年,文武百官没有不心服口服的,哦,除了太傅。
太傅阮纪行一向与他不太对付,简直是相看两厌的程度,一个嫌弃另一个阿谀,毫无名臣风范,另一个说对方死板,教条到顽固不化,估计这就是传说中的文人相轻吧。
题外话就不多扯了,说回我家楚圣人。
说起他的这个帝位,是在他的冠礼后由萧圣人加封的,这其实一直颇有争议,也应该是萧圣人与我在位期间共同捍卫的,最独断专行的一件事,无论那帮子言官如何引经据典,叫嚣谩骂也好,苦口婆心也好,我们都没有过半分的动摇。
守护尚且如此艰难,所以我也不知多少次的生出敬佩之情,敬佩我的父皇陛下,当初是怎样扛着无数的反对声与唾沫星子,以皇帝册封皇帝位,将这位异姓的同性伴侣推到了金阙之上,宣称平起平坐共治天下的呢?
光凭这一点,你应该也能猜到这两人的感情到底有多么深厚了吧。
作为他们的孩子,我当然看到的更多一些,随便想一想,就可以从记忆中掏出大把的例子。
比如萧圣人登基后将年号改为了归元,民众都以为是万物归元周而复始的意思,毕竟正一教为我国国教,以国教的教义取年号很是稳妥,可我知道压根不是,他根本就是用了楚圣人的名儿,在暗搓搓的秀恩爱罢了。
又比如两人都贵为皇帝,自然各有各的寝宫,可自从我入宫以来,从未见他们在子归殿以外的地方就寝过,无论晨昏,如影随形的,把另外那座帝宫泰安宫衬得比冷宫还要冷上几倍。
就连楚圣人难得发脾气威胁分居时,也都只说要去园囿陪着他的墨墨睡,泰安宫?那是什么地方?仿佛不到百米的那座宫殿已远出了国界一般。
还比如楚圣人的字,来兮。字是冠礼时萧圣人与他取的,咋一听是归去来兮,淡泊明志的感觉,可我却知道更深的那层含义。
彼时楚圣人刚刚对萧圣人坦诚了他的另一段人生经历,专业术语名为魂穿中的胎穿,萧圣人惊奇过后就是由衷生出的忧与怖,害怕他不知何时会再穿上一回,因此取字为来兮,就是要时刻提醒着他,无论去了哪儿,都要记得再回来自己的怀里。
哦,这里可以用上我学自楚圣人的新词新句,这就叫取个名字都要甜到虐狗,在我还没有遇到我的心上人之前,只能是那只吃到齁却无处可躲的可怜狗勾。
要说他俩腻歪成这样,会不会如寻常夫妻那样吵架拌嘴,争强斗气?
嗯,也是有的,我一般以萧圣人单方面冷战的时长来判断这场架的严重程度。
一盏茶以内不和对方说话的,多半是楚圣人的合作伙伴入宫了,那位叫做采采的女士是我大定国的女首富,以美容化妆品起家,据传手中资财数以亿计,甚至超过了皇族的私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