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荣磕了一个头,依言退了出去:“儿臣告退!”
孙承罡闻声,连忙跑进来,劝道:“陛下,您消消气,太医说了,您不能动怒,您可不能拿您的身子开玩笑啊!”
“逆子,逆子,朕怎么生的都是这种东西。”兴德帝气得大骂。
这话孙承罡不好接,只能轻轻地替他抚胸顺气,又劝他喝药,忙活了好一阵子,兴德帝才平复了心情,躺下睡着了。
***
坤宁宫中,徐皇后听说了此事,犹豫片刻,更了衣到勤政殿。
孙承罡听到通报赶紧出来迎接她:“奴才参见皇后娘娘。”
“免礼。”徐皇后边往里走边问,“陛下可是歇下了?”
孙承罡点头道:“陛下睡了快一个时辰了。”
徐皇后便没有进他的寝宫,而是坐在外间询问孙承罡:“今日荣亲王因何事触怒了陛下?”
孙承罡避重就轻道:“为了护国公出征的事。荣亲王殿下宅心仁厚,不忍看护国公一把年纪了还出征,因此想劝陛下收回成命。”
“这样啊,本宫明白了。陛下今日的身子可好些了,用了多少饭,吃药了吗……”皇后开始问起兴德帝的日常。
孙承罡一一作答。
两人聊了一会儿,里面传来了小太监焦急地呼唤声:“陛下,陛下……”
徐皇后和孙承罡连忙进了内室,只见兴德帝躺在龙床上,满头大汗,眉头紧锁,嘴巴一张一合,不停地念叨着什么。
对于这种情况徐皇后和孙承罡最近经得多了,两人极有经验。
徐皇后坐到床榻前,拿出帕子给兴德帝擦汗,边擦边柔声唤道:“陛下,陛下,醒醒,没事了……”
兴德帝睁开眼,下意识地用力抓住了徐皇后的手,双目失神,好一些才清醒过来,呼出一口气道:“朕这是又做噩梦了!”
“没事了,臣妾在这里,陛下喝点水吧。”徐皇后将兴德帝扶了起来,让小太监倒了一杯温水过来。
兴德帝喝完了水,总算彻底清醒了,揉了揉额头叹道:“朕老了,不中用了。”
“陛下哪里的话,您正是龙精虎猛的年纪,只是偶感风寒罢了。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区如抽丝,等陛下养好病便没事了。陛下这阵子可要听太医的医嘱,切忌劳心费力,需好好将养。”徐皇后温柔地劝道,同时还伸出纤细的手,轻轻给兴德帝揉揉太阳穴眉心。
在她耐心细致的安抚下,兴德帝的情绪总算是平复了下来,抓住她的手,感慨道:“多亏有你。”
徐皇后笑了笑说:“你我夫妻一体,陛下何须如此见外。臣妾只恨才疏学浅,不能帮陛下分忧解劳。听说您今儿冲嘉荣发脾气了。”
提起周嘉荣,兴德帝的情绪就有些暴躁:“真不知道他随了谁,性子冲动,做事不管不顾的,有时候朕真想好好罚他,扭扭他这性子。”
闻言,徐皇后掩嘴偷笑:“陛下宠的啊,这宫里上下,谁不知道陛下最宠嘉荣了。这不受宠的孩子哪敢冲动,哪敢在你面前有什么说什么啊!”
“你这么说,倒是朕自作自受了?”兴德帝觉得这个说法有些新奇。
徐皇后柔柔一笑:“臣妾不敢。不过嘉荣这性子耿直,做事虽冲动了一点,但都是一片好心。您换个角度想,护国公打小就疼嘉荣,他这么大把年纪出征了,嘉荣如何能不担心?若是嘉荣真的不闻不问,为了讨您欢心,不顾血脉亲情,依臣妾说,这才要担忧呢!”
兴德帝怔了怔,继而想起了周平正。
是啊,这儿子若是都如周平正那东西一样,只看重利益,冷血无情,没有任何的底线,那才更令人担忧。老三重情虽让他不大痛快,但他至少不用担心这个儿子哪天走上周平正的老路,逼宫反了他这个父亲。
这么一想,兴德帝的心情好了许多:“皇后言之有理,朕啊,只是担心他的安危。战场上刀剑无眼,朕对他寄予厚望,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朕怎么办?”
徐皇后垂下头,声音依旧柔和:“臣妾理解陛下的一副慈父之心,说起来,嘉荣也是臣妾的儿子,改日臣妾好生劝劝他,你们父子间不要为了这些小事生了嫌隙。”
兴德帝感动地握住徐皇后的手:“得妻如此,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