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这里面关了快一个月了,不见天日,吃的都是窝窝头,掺了什么豆子、大麦乱七八糟的粥,平日里也没人搭理他。这种日子,他真是一天都不想过了。
孙承罡微微侧眸瞥了一眼旁边的徐达,只见徐达皱起了眉头,似是很纠结。想必是荣亲王临走时有过交代。
察觉到这点,孙承罡自是不可能为了中山王而去得罪荣亲王的。他圆滑地拍了拍中山王的手,安抚道:“殿下放心,过几日荣亲王回来,咱们便走,殿下缺些什么,跟老奴说,老奴让人送来。”
放中山王出去是不可能的,但送点东西给他,想必荣亲王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
中山王听懂了孙承罡的意思,很是失望,垂下眼睑说:“给我换点吃的吧,我要吃肉,吃白米饭,馍馍,不要再喝粥吃粗粮窝窝头了。”
可怜的中山王,身为天皇贵胄,如今唯一的心愿竟是吃肉吃饭。
孙承罡既觉有趣,又很意外,笑着应下:“好的,殿下还有什么需要的,派人来告诉奴才。”
“孙公公你要走了啊。”中山王不舍的说。倒不是他跟孙承罡有多深厚的情谊,实在是孙承罡一走,这偌大的牢房里陪他说话的人都没有,他都快要躺得浑身发霉了。
孙承罡目的已经达成,心里有不少的疑惑,可不耐烦呆在这发霉晦气的牢房中,扯出一个真诚的笑容道:“老奴还有些事,等忙完了再来看殿下。”
话说到这份上,中山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孙承罡走了。
他希望孙承罡回去后能将这事禀告父皇,这样他就能早点出去了。
***
徐达很快便见识到了孙承罡的圆滑。
出了牢房,孙承罡并未提任何非分的要求,而是用商量的口吻道:“徐大人,中山王是我的故交,你刚才也听见了,他想吃肉,还请徐大人通融一二。”
这不是很难的事,徐达卖孙承罡一个面子:“孙公公说得是,一会儿我让人给中山王殿下送些肉食过去。”
“多谢徐大人。”孙承罡客客气气地道,“听说荣亲王临走时将苏州府的政务交给了徐大人,徐大人应有许多事要忙才是,我就不打扰徐大人了,徐大人去忙吧。前几天赶路累了,今日我想在房中歇歇。”
徐达只得说:“那我便不打扰孙公公休息了,孙公公缺了什么,吩咐管家即是。”
孙承罡笑着将人送走,回屋就叫来侍卫:“你们俩换身衣服,出去打听打听,苏州府如今是什么情况。”
两个侍卫连忙出门办事。
下午后,二人先后回来,像孙承罡禀告道:“孙公公,荣亲王殿下在苏州府颇得民心,百姓提起他都赞不绝口。至于殿下去扛沙包的事……确有此事,而且还有灾民证实,荣亲王曾跟灾民一起睡过草棚,吃过野菜粥。”
孙承罡在京城便听说了这些传言,不过他一直没太当回事。
荣亲王金尊玉贵的出身,从未吃过苦,哪受得了这个。恐怕,这更多的是穆家为了给荣亲王造势故意弄出来的动静吧。想必,陛下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可如今看来似乎不是这样,京城的传言可能有真有假,但苏州府老百姓的拥护和认可是做不了假的。
沉默许久,孙承罡挥手让侍卫退下,次日又亲自走上了苏州府的街头。苏州府已经恢复了几分往日的热闹,街上的店铺大都开着,迎来走往的客商,熙熙攘攘,各色商品琳琅满目,若非一路南下看到的满目疮痍,实在让人无法将洪灾与这座繁华的城市联系在一起。
而苏州府能这么快安定下来,离不开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物。
在街上转了一圈,孙承罡听说了不少周嘉荣的事迹,将信将疑。
回到府衙,他找到孔京道:“孔大人,荣亲王殿下迟迟未归,陛下还等着我们回去复命,你安排人送我去见他吧。”
孔京有些意外于孙承罡的决定,但孙承罡身份摆在这里,他不能拒绝:“孙公公,宿宁县距苏州府有几百里,路途遥远,且不少道路桥梁被洪水冲毁,还要绕道,多有不便。公公不若在苏州府再等几天,我们派人去请殿下回来。”
“孔大人此言差矣,殿下都不惧辛苦和不便,杂家怎么能畏惧呢,你安排一下人带路,明日就出发。”孙承罡坚持道。
他已经等两天了,京中陛下还在等着他的消息,他总不能一直在苏州城这么干等吧。
孔京拗不过孙承罡,只得回去安排护送的人员和线路。
次日,孙承罡带着八个侍卫,从苏州城出发,前去找周嘉荣,先是走路,然后坐船。沿途果然如孔京所言,不少道路桥梁被冲毁,只能绕道走,颇浪费时间,折腾了七八天,总算赶到了宿宁县,可却扑了个空。据县令说,五天前荣亲王就已经走了,去了百里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