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一阵颠簸,睡眼惺忪地睁眼,人已在一乘马车之上。
有侍卫提及叶师傅时,我却两眼发直地盯着那好似梦中的马车,心头哀鸣,七荤八素。
印象里这一代名儒的书斋定是阅微草堂式的朴拙模样,未想到这叶师傅也是爱享福的人,府院幽深,水榭穿廊、红漆金匾,倒似官宦之家。
我兀自打量,那老儿已瞧出我心中的峰回路转,有些无奈道:“老夫不过几石禄米的家当,此乃圣上赏的,他怕我跑了,寻了专人来看我!”
“师傅若想跑,十只狐狸都捉不住!”我眉眼漾出笑来。
“且别学那小四儿气我,言归正传,这册子,你是如何知道的?”那老头儿胡子一翘,眸中诞出深芒,手执折扇敲了敲书案。
“当然是那小四儿告诉我的!”我顺嘴说去。
叶师傅一怔,眉心堆高,捋髯踱步半晌,折身于我面前恼道:“这小四儿只知于老夫面前卖乖,你若不说,老夫差点就被他唬了!”
“师傅,您说的在理,平日里我自不敢吐他半句不是,这初来乍到,学生只信师傅一人,不然我也不会给您书那册子?”我也不知这和尚如何唬了他,只当即卖了回乖。
“那小四儿脾气臭,你且别理他,成了和尚便彻悟了!”老头儿哼了一声。
这老儿眼光独到、此话正对我心。
“师傅,你说这小四儿书了这亲狄远奉、苦大仇深的册子,最近这萧太子的事,难道与他有关?”
今日被禁,我未得到消息,想这叶师傅定是所知甚多。
“胡说!依你意思,圣上岂不是嫌疑更大?”老头儿蹙眉,当即训我一句。
“学生哪是胡说,那奉朝的使臣不是就兴师问罪来了吗?不知现下此事查访的如何?”我佯装无知,就势打听。
“那奉贼可气,这萧三太子百寻不得,恐怕是凶多吉少!扈从说他亲递国书的前一日应邀于宫中赏月,这与之赏月的人当是一女子,圣上已派专人暗察!”叶师傅冲我摇首。
我喉咙一干。
谁……,谁邀他了?
明明是——
明明是那萧三太子……
“师傅,那萧太子六艺傍身,武艺也是有的,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如何是他的对手?再说他风流成性,此事蹊跷!”我忙撇清干系。
“正所谓色字头上一把刀,自古有之!大好少年,偏偏不入正途,他那扈从咬定萧太子近日的确是迷恋宫中一女子,此事断不简单!”
“他指的可是三公主?”
“那奉国人心知肚明,滄岳朝这三公主尚入不了那萧三郎的眼,怕只怕另有其人!”
我听得明白,心中咯噔一下,当即细问这老儿内情。
“那扈从说他见过那女子,宫娥模样,虽是一侧影,姿容却十分不俗!”叶师傅于我道。
那姿容不俗者,是吾友流月!
我心头一凛!
此事到底还是寻得了蛛丝马迹,若顺藤摸瓜,流月便岌岌可危。
“圣上难道有意要让那扈从一一辨认不可?”我暗忖着,侧眸问他。
“若那奉朝的秦帝执意,圣上也得通融,只是此事牵扯甚大,圣上必会寻四邻做个见证。那萧擎苍就怕死的不冤,此事如今未见尸首,那秦帝也怕自取其辱,现下恐怕也在掂量形势,内大臣皆劝圣上以静制动!”叶师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