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心中一凉,想二皇子和太子妃皆交待了,这三皇子受刑之事,不便于殿下面前提及。
“殿下——,那……那公主……在圣上那里不是提过悔婚之事么?想必人前也没什么顾忌,奴才也是听下头人讲的。”小太监佯作不知。
“福印,你且去探探,此时这莲歌正在作何?备不住今日宫中娘娘们真有小聚,她脱不开身!”
诸葛合墒转念吩咐,只是回过的消息令他五雷轰顶。
“御湖荡舟?”诸葛合墒双眸淬寒,当即砸了杯子。
好个不懂事的丫头?
他放下皇子之尊,亲自请她,未承想她却摆起了架子,视而不见!
“罢了!罢了!传话下去,这濋章殿内,不管是奉事的太监宫娥,还是一般的下等杂役,悉数皆要长了脑子,日后那莲歌若来,只于门前给我挡了!谁若放她进来,小爷断要砍了他的脑袋!”
少年咬牙切齿地吩咐,提袍直奔书房,当即奋笔疾书写了一道解除婚约的折子。
濋章殿外,小太监直说殿下有命,莲歌当即被凶神恶煞地拦在了殿外。
不过几个时辰,四皇子又变了心意,这云里雾里的,真是瞧不明白!
为了躲过风雷,范进嘱她讨好地带来一瓷盅药粥来,莲歌撇嘴,门前稍待,只把那食盒递了过去。
老远就听到殿内的碎裂声,莲歌大骇,想这四殿下刀枪不入,即使这笑脸相迎,也是无济于事,也未等太监来回,便提裙返回了宁馨殿。
“范进——,范进——,那雷神发火了,好吓人!”莲歌气喘吁吁道。
“怎么?”范进阔步而来,急急问道。
“怕是那四皇子也和姜尚一般,以为我告了密!若非如此,为何他殿中的人皆跟门神一般,对我同仇敌忾,连殿门都没进去呢!”
“他们竟敢挡了公主?真是……,真是欺人太甚!想这宫中不待也罢,栖于人家梁下,终不是办法!”
范进听了莲歌的叙述,直气的眼冒金星,当下去了濋章殿,要与四皇子理论,孰料皇后娘娘探视,半晌也不见出来,范进一气,当下又折了回来。
“七日内,若情势依然困顿,微臣必会修书于铎壬太子!”
“轩辕氏依诺避世,我铎壬哥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我知他会为我闯宫,可之后呢?你且修书,说我无事,不过是闭门不见,又掉不了二两肉去?”莲歌说出顾虑,叹息着又将那韬光养晦的绣花针递于了范进。
夜晚倒在榻中,想起那药粥,莲歌心绪起伏、自言自语道:
“这粥若奉于街边饥饿之人,也知道个谢字,你不喝,我带回便是,怎知就只有你一人会气?”
翻来覆去,莲歌起身,穿好绣鞋,直奔殿外。
“公主——,夜深您这又是去作何?”一侍卫现身唤道。
“春子叔,我去瞧我那病入膏肓的夫君!”
莲歌跳起,自袖中掏出一物,扔了过去。
“这可是刘大人独门的金疮药,那老头儿脾气怪,讨了几次都未讨来呢!”侍卫连连道了声谢,瓮声笑着,消失了去。
濋章殿粉墙环护,琳宫合抱,穿过层层藤萝花架,是殿宇的后院,如莲歌所料,角门开着。
自月门而入,沿着羊肠小径,莲歌蹑手蹑脚地来到一花窗下。
夏时暑热,那窗扇半面洞开,莲歌在下方冷冷瞧了一眼,轻轻一攀,自窗扇处爬入了殿中。
殿中有微亮的火烛,隐隐可见那榻上躺着一人,莲歌粉拳攥了几攥,匍匐爬了过去。
榻中的少年,已躺了数日,如今窥见一黑影现身于宫中,浑身的骨节皆兴奋了起来。
只是这贼也见了不少,怎么爬着过来了?
正思着,鼻端飘来一股熟稔的香气,眉眼倏然透出精灿,那黑影已映现在纱帘处。
“嘶……,痛……好痛……”少年微闭了双眸,抱着自己的玉枕,颤声喊道。
才掀起纱帘一角的少女,正为自己此番顺利入殿,心中暗喜,突听榻上人呓语连连,素手一颤,差点跌坐于地上。
诸葛合墒眉毛微动,那呓语起伏不停,连连唤了几声冷,又佯装抽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