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周身弥漫而过的粗犷怆野气息,让少女气息一窒。
“北斗星也会四时变换,只是不易觉察而已。迷路之后,若寻路不得,就指望识路之人,送你一程,愚蠢和执念会让人迷路一辈子!”
飘下的声音洪亮而富有磁性,这个声音……,声音?
莲歌警然侧目,执手要摘掉那人头上的斗笠,却被那人轻易闪开了。
一双纤手被反手禁锢在马缰之上,气势强硬而蛮横。
骏马越过山中溪水,踏着有力的步点,转入一个谷口,行了半里路程,四周已见一片平坦的草原,远处依稀可见火把涌动。
“那边便是了,莫要告诉诸葛氏,我来过,本王还想清静几日!”
男子的大手拢了拢少女额际被风吹乱的发丝,贴耳相告,后单手将她放于马下。
“今日主上的确钓得了一只大鱼,算来算去,您还是胜了!”少女将马缰递过,眉目乍然僵冷。
“今日实属偶遇!”男子笑意深深,接了她手中的马缰,如夜夕中天际划过的一道电闪,那匹快马气势凛凛地擦过了草原的边际,倏尔不见了影踪。
偌大的草原上除了一队面色凝重的禁军,便是几个惨淡的人影。
莲歌赶回的时候,众人皆若寒蝉僵鸟般聚在一处,无精打采。
其中一人,恍然站起,怔忡间一瘸一拐的吃力跑来,“莲歌”“莲歌”的唤着,紧锁的眉头一舒,拉着她好好打量了一番。
“害承旨大人挂心,莲歌无恙,可你这又是怎么回事?”莲歌微微一笑。
“范某……范某……不谙骑射,此次又给公主丢脸了!”书生尴尬地指了指自己的腿伤,一旁苦笑道。
“难得出来散心,谁叫你真和人家比试了?早知如此,我便把你带在身边了!”
“公主总是事后聪明,范进虽不及山野渔樵识荒辨路,可姑娘家外头行走,有个人做伴,总是好的!你大哥,昨日修书还要我寸步不离呢!”书生面色严峻,当即要跪下讨一口谕。
“男儿膝下有黄金,跪不得!可知,这一路上我也悔了多时呢!”
少女伸手一扶,答的爽快,那书生双眼闪出精芒,一幅早有胜算的模样,脸上当即笑开了花。
“哼——,看不出,你这书生倒知道算计我了?”
莲歌觑他一眼,见众人围了过来,忙撇了范进,一一见过。
“公主安然无恙,吾等就放心了,今儿差点就出了乱子!”岳菀真未着骑装,一身素丽长裙,临风摇曳,莲步移来,如释重负道。
“自公主失了消息,殿下们便慌了阵脚,皆要御前领罪,微臣认为还是私下先找到了公主再说!故封锁了消息!”范进一旁回禀。
“范进,多亏了你,此事,莫要惊动圣上,要被我父皇母后知道了,我又得长夜修书告罪!”
莲歌颔首,眼光越过众人,瞧到远处独坐一处的姜尚,轻声问那岳菀真:
“她的气可消了?”
“气是消了,却知自己今日犯了大错,心里难过的紧,怕公主出了闪失,直说要负荆请罪,御前独自领罪呢!”
岳菀真平日便觉这姜尚太过玩闹,乱子捅的一个比一个大,如今这般,倒也怪她咎由自取。
幸而自己未随着去,否则今日相府一门恐要跪于午门,提首告罪了!
莲歌了然,款步行去,那姜尚又愧又恼,一颗脑袋俨然已快垂到了地上。
“听弘义哥说那竹林有野兽出没,一路上怕你被衔了去,想你这孩儿闹,就算有理去敬远哥那里讨,恐也没机会了!”莲歌学了大人们的口气,坐到了姜尚的身边。
近前的少女闻言,想到那边是有猛兽出没,只一下搂住了莲歌,后怕地吐不出半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