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要……与他……和好如初?谁要?”姜尚抽噎哭道,别过脸去。
“郡主若觉得敬远不可理喻,大可不必在意。若认为敬远还有些道理,今日晚膳,就去我二哥那儿陪个不是,我自会与你冰释前嫌!”诸葛敬远目光炯炯,拂袖而走。
“不是……说了……,我……本是……本是……无心之过……”姜尚分外委屈,泪珠如线,登时落了一脸。
“过无大小,今日纵你一分,他日定会害你十分!你母亲静王妃为国自刎于阵前,是位了不起的奇女子,皇族之中,诸人心中崇敬,想你自幼丧母,皆怜你护你,可你却不知诸人苦心,愈发地刁蛮任性,即若是我母妃在,她也定会训教于你,你叫人好生失望!”
男子呵斥住她,而后凝思不语,气氛冷降了下去。
莲歌只知这位郡主与别人不同,宫中各处极为护爱,现下得知她的家事,方知人间万千悲喜,并不会因出身皇廷华室,而少去几分。
一身粉色马装的少女,脸上仿佛被人狠狠抽了一记,一时泪如泉涌,当即泣不成声地跑掉了。
“殿下,今日前来行游,并非训教之时,您的话说重了!”
莲歌叹息一声,抛下片语,转身去追。
诸葛敬远双眼凝视着姜尚跑走的身影,心中也闷落落的。
想这女儿家越大,这心反而越发的脆弱,少时直言不讳,怎么说,她都会听上三分,今时这话,怎么都得藏着三分,这轻也不是,重也不得!
嫂嫂不在,倒烦劳这公主去开解于她了。
姜尚跑过了溪水,跑过了一片碎石遍布的小路,在一片幽幽竹篁内,她停了下来。
不能哭,姜尚,你不能哭,会被人笑死的!
执帕拭泪,那泪水依然不停地奔涌,让她越发瞧不起自己。
想是她像极了母亲,脾性中的刚烈倔强自幼时便如影随形,她鲜少如那些闺阁少女般为小事哭哭啼啼,性格大而化之,
只是忽然有一天,她变了,不似先前那般无忧无虑,时常会暗自感伤。
眼中仿佛只有一人,只想听他一人说话,只想整日里独对着他笑。
她曾想过即使为这一人死了,也是心甘情愿的。
长鱼姐姐大婚那日,哭花了脸,她嫁的不愿,嫁的伤心,那时她突然懂得了那点点泪光所代表的意味。
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男子是多么哀伤的事。
她想过这个可能,故常常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父亲说,待及笈之后,定要为她寻一好夫婿。
那些有意提亲的王孙贵族,让她隐隐害怕。
皇后娘娘有言,这天下的男子,只要品性好,才貌出众,定会第一个由着她挑。
她本是暗自欣喜的,只是皇贵妃那日却偷偷问她可知敬远哥心中属意哪家的姑娘?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这句诗,据闻被敬远哥书满了整张长宣。
这让她心绪不宁,而那日撞见敬远哥与邬敕国公主书房中作画的一幕,让她恐惧到了极点。
姜尚喜欢着敬远哥,娘娘您怎么看不到呢?
她时常来宁馨殿,并非如幼时只为了于娘娘近前请安。
想获得娘娘的首肯,即若是做那些奉茶打扇的活计,她也是愿亲力亲为的。
若娘娘能给自己一点特别的暗示,她便会求父亲于圣上面前请旨。
可是娘娘除了夸她几句,便与平常一般。
自从莲歌住进了宁馨殿,娘娘便整日里将那公主带在身边,疼惜之情,远胜于自己。
而今日敬远哥竟当着这公主的面,给了自己难堪。
她求也求了,他却依然冷冰冰地对待自己。
赤日炎炎的夏时,姜尚觉得浑身皆是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