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清头皮发麻,咬着牙齿转身,一眼看见了十来米远处的周文彦。
他穿一件深蓝色西装,一脚皮鞋踩着花坛边缘,一手夹着烟吸了口,眉眼带着戾气,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看着他那双如毒蛇般的眼睛,奉清不自主地就想后退,半颤着问:“你想干什么?周文彦。”
周文彦单手掐灭了烟,毒蛇般冰冷的眼睛看了她好一会儿,蓦地却弯了眼角,温柔地笑笑:“我想看你啊。”
奉清被他这转变的情绪吓到了,一手握着手腕,努力维持镇定:“好,你已经看见了,我要走了,再见。”
“别啊。”周文彦声音也变得轻了,他迈开长腿朝她走来,抿着唇角微微笑:“别啊,小清妹妹,我一直有话想对你说。”
脚下灌了铅一般,奉清不能挪动一步,内心恐惧到极致,脸色煞白一片。
脑海里又浮现出那双阴狠的眼睛同面前带笑的眼睛重合在一起,有一只大手掐着她的喉咙,氧气渐少,她喘不过气来,快要窒息。
“咦。”周文彦一只手轻轻往前探落在她的肩上。
奉清手指紧掐着手心,浑身止不住地颤抖,感受着他近在咫尺的气息,她觉得自己呼吸不上来了。
“唰”的轻轻一声,他帮她捻起了肩上一片枯黄的落叶。
他很快站直,与她隔了半米远,低垂着眼看她,眼里具是温柔。
温朗和蔼,好一派君子作风。路过的人看到他那样温柔的眼神,都快要疑心他们是不是情侣。
“我帮你把树叶摘掉了。”他声音轻柔,似阳光下的羽毛,让人联想到暖意。
奉清诧异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葫芦里在卖什么药,又问了一遍:“你想干嘛?”
周文彦却突然诚恳地开口:“我想道歉啊,小清妹妹。”
奉清不解地看着他,一手背在身后,还是下意识地想要逃开。
周文彦却以比开头更诚恳更温柔的声音开口:“我想对你说对不起啊,清清。”
“我十七岁的时候太顽劣了,觉得好奇摘了你的氧气面罩,害你差点缺氧死去,我一直很愧疚,这么多年我每次看到你,我都觉得自责难过,我就是个混账,我以前怎么能这样对你,对不起清清,我错了,你可以不计前嫌原谅我吗?”
他说得太过诚恳,那双如蛇一般的眼里竟也氤氲了柔和,真诚珍惜。
奉清僵着脖子,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她试探性地问了一遍:“你在,和我道歉?”
周文彦立刻回:“是啊,小清妹妹,我得不到你的原谅,我会愧疚一辈子的,你原谅我,放过我,好不好?”
奉清不自在地垂了垂眼睫,后退一步,低低道:“以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以后你不要再来打扰我。”
说完她便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潜意识深处折磨她那么多年的魔鬼,包围着她的死亡的恐惧好像在此刻被掐灭了一点。
云层漏了阳光,照在街道上的洒水车尾迹上,好似飘过了一道彩虹。
——
01月20日。
临近春节,街上都挂上了大大小小的红灯笼,在夜里亮着光,很温馨热闹。
街坊四邻开始布置新年装饰,时不时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驱散了老街里的寂静。
奉清坐在落光的窗前,伏案画一些小的设计稿纸。唐砚告诉过她,南泽的熊孩子小川很想要一架飞机。
她便胡乱地画了些简单线稿,等以后交给唐砚,让他差人去做,到时候送还给小川,也算圆了他的新年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