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受到了身侧骤然锋利起来的目光。
那视线来自理查德皇储。
——这位拜朗士帝国的下一任皇帝,尚且没能具备帝王的心胸与手腕,却将上位者的多疑与猜忌掌握得淋漓尽致。
伊丽莎白突然觉得有些厌烦。
她要提防教廷的试探,要谨慎对待贵族与臣子,要暗中操纵势力可及范围内的变故;
她要在善妒的皇兄面前藏匿野心,小心地隐藏起才华与能力;
她还要适当地将自己的政治能力展现给父皇,防止变成一枚在皇室博弈中被抛出的弃子。
从前伊丽莎白觉得,这是身为皇女理应背负的责任。
但或许是因为先前同苏娜讲述了黛尔琳母后的旧事,她的情绪波动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剧烈,甚至隐隐有些压制不住自己的烦躁。
这样的状态不正常,伊丽莎白想。
她决定尽快离开这里。
皇帝想怎么教导他的继承人都可以随他们去折腾,她现在只需要独处来疗愈自己的心境。
伊丽莎白皇女站起身:
“无论您如何决定,您都是帝国的皇帝,父皇。
“我只是您忠诚的臣民,无条件地拥护您的任何决定——但请容许我提醒您一句,陛下,您的臣民并非都如我一般衷心而驯服。”
说完,她轻提裙摆向皇帝行礼:
“儿臣感到十分疲惫,请父皇允准回去休息。”
疲惫只是个很常用的回避借口,这意味着提出申请的人已经知道接下来的内容不适宜继续旁听了。
查尔克皇帝点了点头:“早些休息,伊丽莎白。”说完,他抚摸着戒指上硕大的蓝宝石,目送女儿与兄长道别,步履优雅地退出了房间。
皇帝盯着那扇闭合的门板足足半分钟,才又望向了仍坐在面前的儿子。
“理查德,我的孩子。若你是拜朗士的皇帝,你要用什么来统治这个偌大的国家?用大臣们吵嚷的争辩,用贵族们缥缈的支持,还是用教廷那觊觎权势的贪婪目光?”
父子间前几日刚爆发过激烈的争吵,此时唯一的旁观者已经离开,理查德皇储的回答也变得僵硬起来:
“我有我自己的考虑与谋略,父皇。”
“孩子,你不了解古斯塔夫,也不了解教廷。”查尔克皇帝神情中的疲倦之色更加明显,他轻声叹息:“皇帝若要治理国家,只能靠依自己的政治手腕,而非任何外人的承诺。”
理查德皇储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
“恕我直言,父皇,您还记得您依靠自己的能力治理帝国多久了吗?”
查尔克皇帝有些愠怒:
“理查德,我在给你讲授治国的道理!”
“十五年,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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