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夷陵的这段日子,她暗中袭击过不少术师,而每一次的残杀都是游刃有余,然在此刻,她那引以为傲的厉鬼竟在眨眼之间被一举歼灭。
怨气退去后,胖子恢复了些神志,他晃了晃脑袋,连忙跑到了瘦子身边。瘦子虽是满脸鲜血,却还有气,胖子见状,欣喜地扶起瘦子,两人一同往城里逃了回去。
随着周遭的沉香味愈发浓郁,金暮朝四肢开始发软,她缓缓坐落于地面,终于悟到了什么。
“这个气味。。。是你么?”
她的声音在颤,是因为惊喜,也是因为害怕。
“你。。。别看我!!”
她尖叫着,慌忙遮挡住了自己的半张脸,那可是她念念不忘的人啊,怎可以被对方看见自己如此丑陋的模样!
片刻,藏身在林里的人终于现了身,他神情冷漠,身旁浮有一鼎莲花香炉,正闪着幽暗的光芒。
“不过数月,已能号令厉鬼,你比我想象中更有威胁。”
面前的风听雨眼里尽是杀气,与平日里的风公子判若两人,金暮朝怔怔地望着这样的他,竟露出了痴迷的笑意。
“你知我在夷陵。。。定是。。。定是一直在注视着我,对吗!”
风听雨厌恶地凝起了眉头,若非散红蕖执意要留下这个后患,他又怎会吩咐不良时刻留意金玉堂的动向。玩弄猎物是散红蕖的作风,而风听雨偏爱的手段,是斩草除根。
“事到如今,我已不能留你。”
“事到如今?。。。呵呵呵。。。”金暮朝阴笑着,忽然抬头,提高嗓音道:“弟弟死了。。。爹爹疯了。。。金家。。。只剩我了,他们死的那么蹊跷。。。。。我不明白。。。那个叫枯荷的贱货,自打他出现在姑苏,一切都变了!!!还有散家的妖女。。。他们。。。我必须复仇,我要他们碎尸万段!!!!!!!”
“你没机会了。”
风听雨无情打断,下一刹,金暮朝的身体猛地抽搐了起来。
“啊啊啊啊————!”
灵魂在撕裂。
她知道自己要死了,但她没想到,过程竟如此痛苦。
不知过了多久,那撕裂的痛戛然而止,于是金暮朝身子一抽,重重地砸到了地上,失去意识前的一瞬,她依稀瞧见了一个白色的身影。
“好了,下手别太重了。”
一双手臂从身后探出,轻柔地搂住了风听雨。
风听雨一怔,微微侧头,道:“你跟踪我?”
“别乱冤枉人。”白衣女子耳边轻笑,道:“我跟踪的是金暮朝。”
说完,女子便消去了身影,再次出现时,她已到了风听雨面前。风听雨看着女子的脸,呆滞了半刻,才道:“好久不见,‘彼岸姑娘’。”
女子弯起一抹坏笑,伸手就去撩风听雨的下颚:“如何,望着这张脸,可还有心动的感觉?”
“。。。。。。”
风听雨先是躲开女子挑逗的目光,再挪开对方那不安分的指尖,然后一本正经地道:“如今金暮朝已能操控厉鬼,你留下的这个祸根远比想象中棘手,枯荷的安危是我的底线,我无法置之不理。”
女子道:“哎呀呀。。。真是冷漠无情,别人都家破人亡了,你也不怜香惜玉着点。之前我还纳闷呢,你怎么突然想来夷陵玩了,原来是盯上金暮朝了,想偷偷斩草除根。。。。。。”
“金家已灭其二,又何必留她一人?”风听雨越说越来气,质问道:“她心高气傲,你毁其容颜,刻下耻辱的印记不够,还故意自称彼岸姑娘,留下和枯荷有关的线索,为了日后的复仇,她来夷陵习得结契术法,肆意追杀鬼道术士,再这样放任下去。。。”
“放任不管的明明枯荷自己。”女子的语气终于少了些玩味,“姣人馆一事后,金暮朝就应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只怪枯荷心慈手软,她才活到了现在。”
风听雨道:“既知枯荷心慈手软,你为何非要逼他动手?”
女子厉声道:“心慈手软是会付出代价的!”
风听雨哑然。
女子轻轻拉起了自己雪白的裙角。
“风听雨,世上有白纸,就有墨汁,这是你无法改变的事实。”
说着,黑色忽而侵蚀了她纯白的裙角,一路沿着裙摆往上蔓延开来。
“白纸沾染上墨汁,它还是那张纸,若是你不喜欢,你大可像以前一样,再换一张便是。”
只见那本是雪白的衣裳,面目全非,幻化成了黑红的长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