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逛街（第1页）

“我不像你嘛，可以三天两头去集市。我有小半年都没去集市了……”

沈婳伊说着说着就撇起了嘴，一副可怜撒娇的模样。赤红霄此时扮着男子模样，首饰摊的摊主见沈婳伊在摊前看了许久还没下手，也顺势帮腔道：“这位郎君，陪自家娘子逛街哪儿能没有耐心啊。小娘子这般好模样，你不给她挑些好看首饰岂不可惜了。”

“这位大哥说得对，我家夫君做事最是没有耐心了。平常都不见他陪我，今天才出门陪我走了一会儿，就嫌我慢了……”沈婳伊顺着话梯子就开始呜呜咽咽起来。当街看见一个美人儿正欲淌眼抹泪的模样，引得周边的人都开始纷纷侧目，已然一副要看戏的姿态。

赤红霄感知到周边目光的聚集也开始慌了，哪儿还敢催促她一句，赶忙走过去搂住她的肩膀安慰道：“娘子莫气娘子莫气，都是在下的不是。娘子快别哭了，今天要买多少首饰，我都包了！娘子想逛多久，就逛多久，我绝不催促。”

沈婳伊委屈又气恼地看了赤红霄一眼，作势扭过头去不理她。旁人见到他们这副模样都禁不住嬉笑起来。赤红霄一阵头大，只能贴在她耳边低声讨饶道：“夫人快饶过小人吧，大街上别做这副样子了……”

沈婳伊轻哼了一声，提步就把她甩在了后面。赤红霄在她身后只能一阵唉声叹气。沈婳伊说要跟她一起行动，她原以为是多正经的事。她其实就是想出来逛街的，就她一个人较了真，绷着脸一副严肃的模样。

见沈婳伊已然出门就是一副想要逛街游玩的态度，赤红霄也只得收起了自己那份正经着急的心，陪沈婳伊在各个摊前晃来晃去。沈婳伊生气生得突然，脾气消下去也消得快，扭头就忘记了刚刚那档子事儿。

“红霄你看，我让泥人摊的老板捏了两个小泥人，你看这个像不像你。”刚刚还不知飘到哪儿去的沈婳伊忽然就从人堆里窜了出来，手上拿了一个小泥人就送到她眼前，给赤红霄吓了一跳。

赤红霄接过那个小泥人。手中的小泥人虽捏得不算精细，但也足够惟妙惟肖。只见长着她模样的小泥人穿着男子装束，脸上一副严肃的神色。也不知道是她多心还是沈婳伊故意的，她总觉得那个小泥人好似眉头都是紧在一起的，一脸不开心的模样，气鼓鼓地看着她。

我是长这个模样的吗？赤红霄皱起眉头在心里嘀咕着，瞬间就觉得自己手头的小泥人不可爱了。她看着沈婳伊手里长着她那小模样的小泥人说道：“我的这个不好看，还是你的那个可爱。”

“会吗？不会吧，我觉得你的那个也很可爱啊。既然你不喜欢，那我们就换一个吧。”沈婳伊很自然地就从她手里换过了那个小泥人。她看着长着赤红霄模样的那个小泥人正经地说道：“也对，这个小泥人啊，一点也不开心，从早上出来就皱着眉头沉着脸的，哎呀好像在生气呀。”

她说罢便笑了起来，笑声像悦耳的铃铛在她耳边一阵阵晃。她扭过头看着她，她的脸上全是盈盈的笑意，赤红霄感觉像有一阵春风往她的脸上在吹拂，四周的寒冬好像都化为了水融化了，马上就要发绿生起花儿来。她看着她的面庞，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下意识笑了出来，一瞬间藏也藏不住。

沈婳伊拉起她的手，笑着把她往人堆里拉，把她牵进了这人间烟火气中。赤红霄只觉得她似乎与这片烟火气融到一起了，一齐在热气缭绕的温暖中，一齐在喧闹里。

两个人直逛到正午吃了午饭后才晃到铁匠铺的那片区域内。青县的铁匠铺似乎是被朝廷征收军械的政令所影响，大大小小的铺子全都扎堆在了集市的西南角落，以便军械打造完毕后给当地官府查验。

这其中最醒目的铁匠铺当属精绝帮开设的商铺。只要是靠近这片区域，就能看见精绝帮青黄相间的帮旗明晃晃地挂在铺子外头飘摆着。其余普通的铁匠铺只需从门口往里一看，就能把里头的大概一览无余，而精绝帮的铺子往里一看只能看见被展示在前厅的各色金属器具，炼铁的钢炉和淬火用的池子似乎都隐匿在前厅后一概不可见。

两人一走进这里，打铁的刺耳敲击声便起起落落地萦绕在了耳边。沈婳伊被这声音一下子惹得心烦，赶忙捂住了耳朵，对赤红霄说道：“红霄，我身份敏感，估计也不太方便进去，你替我进去先询问一番吧，我在外头这附近逛一圈后回来找你。”

“明白。”赤红霄应允后便举步走进了精绝帮的铁匠铺里。正午时分正是饭点，铺子里几乎没什么客人。赤红霄一走进铺子，在前厅看门的两个弟子就抬眼看了她一眼，口中随意问道：“客官要挑点什么？”

赤红霄拿着佩剑，一副干练利落的模样，那两个弟子估计看她的装束也能明白她是江湖中人。既是江湖中人，自然也不能询问普通的铁具，赤红霄顺势问：“我想买几支飞镖，这里有没有？”

“当然有，客官随我来。”

其中一个弟子领着她掀开了前厅左侧的一扇门帘，只见门帘后还有一间房，里头摆设的全是模样小巧的兵器。那弟子领着她进了侧房后就开始在她面前喋喋不休，赤红霄没心思听他那些生意话，直戳了当地问：

“我看你们这儿卖得东西还挺齐全，你们是什么时候在这儿开的铺子啊，我以前在青县的时候怎么都没见过。”

“不久，就今年刚开的。客官，我看您这打扮估计是武林子弟，既然同是江湖中人，行走江湖只备些飞镖怎么够，我们这儿还有别的精巧玩意儿，要不要给您看看？”

“也好，我看你们这今年才开的铺子规模可不小啊，进来后甚至都没听见太大的打铁声，看来这其中的空间还挺大吧。”

“只是正午打铁的师傅都吃饭去了，才没什么打铁的声音。我们这铺子也就比旁边的铺子多个院子而已，说大也大不到哪去。客官您看看这个……”领她进来的那位弟子并无意要跟她多攀谈铺子的事情，只把话头往买卖上引。

赤红霄看他说话的语调和表情甚是平淡，并不像寻常生意人那样饶有兴致，也猜到他并不是常做买卖的人。她见这弟子对于一些询问探听铺子的话还算敏感，就猜到他在精绝帮内待的时间不短，要从这样的弟子口中撬出情报可不是件容易事。

赤红霄在青刀门内闷声做事久了，口齿和演技都并不算有多好，去唬一唬像阿二阿斗那样没经验的小少年还差不多，若去和其他的弟子打交道，她不自觉间只会正襟危坐，和对方拔弩张起来。

她下意识板着张脸，也看出那个弟子打量她的目光中已然有了几分戒备。再若多问下去只怕会惹来麻烦，赤红霄只能随意和那个弟子敷衍了几句，就匆匆离开了精绝帮的铁匠铺。

就这样出来，赤红霄只觉得很不解气，离开前忍不住再探看了一番精绝帮的铺子。她总觉得这铺子的布局藏龙卧虎、并不简单。虽然沈婳伊劝她不要打草惊蛇，但当面撬问情报显然不是她的长项，在黑夜里飞檐走壁，蹲墙角房梁上探听才是她的拿手活。

赤红霄出了铺子后，就在不远处继续打量着这铺子周边的地方，脑中已经开始盘算着晚上要从哪个地方溜进去打探情报方便了。她正板着脸思考的时候，沈婳伊就从附近逛了回来，很是好奇地对她说：“咦？你这么快就从里面出来了呀，我感觉你才进去没一会儿呢。”

“这里头的弟子嘴巴太紧了，问不出多余的情报，只能问出他们是今年在青县开设的这间铺子。我觉得还是晚上进去探看一番，这样才能知道的更多。”

“这样啊，你也莫着急，我也去附近的铁匠铺逛了一圈，也问出来了。”

“夫人问出来什么了？”

“我问了这附近的匠人，他们说精绝帮到了青县后，和当地官府关系打得特别好，开设了铁匠铺后没少给官府好处。并且他们仗着铺子大又是武林子弟，平日里多少都有些排挤别的匠人，没多久就成了这一块儿的小头目。不仅如此，他们还帮着官府管起了青县此地几乎所有的铁匠铺，那些匠人把军械造好后都要先交到精绝帮的铺子那里，再统一给官府查验。官府也图这样便意，由着他们这样干了许久了。”

“夫人居然能问出这么多的情报？”赤红霄有些吃惊地扭头看着她。她本以为沈婳伊就是个贪玩不着调的绣花枕头，没事就爱哭哭啼啼的，心里也没指望她能询问出什么。结果她扭头就给自己甩来了这样多的情报，多少是让她有些刮目相看。

“那当然了，你小瞧我啊。”沈婳伊嘟囔了起来。赤红霄打量了她一番，才发现她两手一直都别在身后，仿佛藏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