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个不知身份的人装作是我青刀门的弟子,就想以此要挟青刀门为你们朝廷办事?”
“赵掌门是个聪明人,应该也知道偷盗军粮乃朝廷重罪,真若追究起来可就麻烦了。”新知州冷笑地捋着短须看着在他眼前杀气四溢的赵万熠,“但如若青刀门想清楚了,愿与官府合作,日后的好处,除了今日送上门来的价值不菲的茶叶,其他的必然也是少不了赵掌门的。”
赵万熠看见他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兀自地大笑了起来,仿佛是在面对一个难以形容的蠢物一样。那新知州见他这般轻狂也沉下了脸来,心中似有怒火正在酝酿。
“只用这样拙劣的手段就想拿捏整个青刀门,知州大人,我真不知你新官上任,做这番事是天真还是可笑。”
“你!”知州被他这样的言语一激,平和的脸上也不由现出了愤怒之色。他伸出手愤怒地指着嘲讽他的赵万熠,嘴边还待有其余话要说之际,门派内便突然传来了一阵嘶吼和刀剑之声。
这突如起来的刀剑嘶吼声似乎把平静的夜空划开了一个大口子,放出了其间暗藏许久的炽热杀气。这份炽热的杀气顺着夜风快速地席卷奔腾,让每个人心里的躁气都如火苗般窜了起来,跟这份杀气燃烧汇聚成了一片。知州手底下的官兵听见这如号角般的嘶吼声后,纷纷拔出了佩剑,在极短的一瞬间内便与青刀门的弟子厮杀在了一处。
“保护掌门!”赤红霄喊了一声,在近旁的弟子赶忙凑过来围在了赵万熠身边,一时间刀剑声四起不断,空气中不一会儿就弥漫出了浓重的血腥味,刺激着每个人的鼻腔。
这一幕画面让正在发怒的知州发起愣来,他赶忙赶到身后的佐官同知旁边,焦急地询问:
“这……没我的命令,为何私自动起手来?”
他今夜上门来拜访分明只是想装个样子,不想动手闹得太难看。官府的官兵虽多,但都是各家征集而来的壮丁,比不上这些骨骼惊奇,自幼习武的武林弟子。真要动起手来硬碰硬,知州明白自己并没有什么胜算。就算赵万熠会看在朝廷势大的份上不下杀手,但今夜谈的事情,之后再想要和平解决也难办了。
知州的慌忙询问并没有得到回应,一直在他身后上一秒还低眉顺目的佐官同知,在下一秒就眼神一凌,眼中放出了凶狠的杀意。一阵寒光闪过眼前,知州大人不知何时脖颈就被他用手臂擒住,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脖子上就已经被抵上了暗剑。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新知州顷刻间额前就冒出了冷汗,这样迅速的身手不像是一个毫无武功的文弱文官所有的。赵万熠反应了过来,看着惊慌失措的新知州嘲讽道:“知州大人,这就是你调教的好手下,看来他们不但想控制青刀门,还想把你也控制住了。”
“你你你……你到底是谁?”新知州回过了劲来,明白了这并不是往日里的同知。他当下束手无策的样子就像那欲要捕蝉的螳螂,此刻被身后不明身份的黄雀捏在了手里。
知州身后的同知并没有理会他的话,只是冷冷看着赵万熠道:“赵万熠,你们青刀门这几年来为了壮大自己的声势,不断挤压洛州及其周边的中小门派,搞得我们毫无立足之地。你不让我们活,我们自然也不会让你好过。今晚,我们就要让你们血债血偿!”
赵万熠见对方已经穷途毕现,也作势思索起来。他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二人,不紧不慢地猜道:“让我想想,是绝情帮?还是绿林帮?或者是你们几个帮派联合起来都来了?那我就好奇了,你们几个小帮派联手居然也能闹出这么大的阵仗,甚至还能偷换身份装成官府的官兵?背后没有什么人在指使你们?”
“少废话!”伪装成同知的那名武林弟子并没有回他的话,只是一脸凶狠地把短剑更加贴近了知州大人的脖子,“赵万熠,此刻洛州知州可在我们手上,你今晚若不乖乖就范,交出你青刀门近年来拉拢的武林门派的情报,洛州的知州今晚就会死在你们门派内!若是让朝廷命官因此丧命,你们整个青刀门都只会死无葬身之地!”
赵万熠被他这般气势汹汹的恐吓倒也没有面露慌色,只是略有些许无奈地看着已经成了惊弓之鸟的知州感叹道:“知州大人,你新官上任,不了解洛州的底细,以为用些小伎俩就可以拿捏住我们这些武林人士,结果反到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你身后那位同知大人的话想必你也听到了,他想拿你的命来交换我们青刀门的重要情报,可这些重要情报一旦外泄,对我们青刀门来说也是灭顶之灾。你也不要怪赵某不给你留些颜面,赵某实在是两相为难,保不住你了。”
听到赵万熠并没有搭救自己的意思,本就冷汗直冒的知州立马慌了起来,赶忙找补道:“赵掌门,赵掌门!本官初来乍到,确实是不知洛州的情况,才遭人暗算。赵掌门今日若愿意伸出援手,本官之后在洛州所有的安排与决断,还得劳烦赵掌门来指点一二啊。”
“知州大人这是什么话,赵某不过一届江湖人士,官场上的事又如何能插手。”赵万熠嘴上继续客套着,但别在身后的双手已经做出了手势。
他其中的一只手比出了三根手指。这是他们二人之间常用的暗号。站在身后的赤红霄看见他做这样的手势,就明白此时他的目的已经达成,是时候该有所行动,来网住眼前的大鱼了。她握着剑柄的右手一下子攥紧,目光也随之敏锐了起来。
知州看他不为所动,依旧在一旁好言相劝着。赵万熠似是无奈一般地在原地踱了三步,还没等他继续开口,背后的屋梁上突然就窜出了几名弓箭手,在知州话音还未落的时候就放出了几支冷箭。
知州大人感觉身后的人颤抖起来,待他要回头看时,伪装成同知的那名武林弟子就已经背后身中数箭地倒了下来。他的身体顿时如软泥一般要向前倾倒之际,赤红霄就飞速上前用剑划伤了他的手臂,在他吃痛的瞬间拉开了知州。一旁伪装成官兵的武林弟子们看到知州脱困后急忙要冲上来,但都被赤红霄轻松抵挡得不能上前。
最先那名中箭倒地的男子瘫在地上抽着冷气,嘴唇已经乌紫。他明白这箭上沾了剧毒,自己已经要临近强弩之末,但临了之际他还是瞪大了双眼吃惊地看着赵万熠,嘴里喃喃着:“赵万熠……你……你居然……”
“居然会用弓箭这种把戏是吗?”赵万熠猜出了他要说什么,眼里含着残忍的笑意,“武林门派虽然对决时都讲究光明磊落,只比较武功高低,不屑于让手下弟子去学这些把戏。可我赵万熠从来都不在乎什么光明磊落,也无所谓用什么手段。”
他话语中的杀意尽显,赤红霄会心地一剑就了结了那名男子的性命。一众弟子护着掌门和知州退至了安全处。惊魂未定的新知州看自己已被青刀门弟子安全护住后,大气方得喘顺。赵万熠看着他不知所措的模样,在旁补充道:“知州大人,这帮人能够乔装成朝廷官兵前来,那原先的官兵,怕是已经命丧黄泉了。之前你说的军粮失窃一事……”
“怕……怕也和他们脱不了关系。”新知州喘顺了气,摆了摆手无奈着,“真没想到,这一切起因竟是因为武林纷争。只怪本官初来乍到,并不知手下官兵的底细,也不知让他们什么时候就混了进来。闹出这一番局面,让赵掌门笑话了。”
“知州大人不必介怀,既然事关武林纷争,自然也与赵某脱不了关系。这些洛州周边的小帮派若没人在幕后指使,怕也难以凝聚在一起,甚至还惊动官府。等今夜这场闹剧过后,赵某自然会帮衬着知州大人查明真相,并多派几个得力弟子,这段时间保护大人的安危。”
新知州本就被刚才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心有余悸,见赵万熠话语之间已经替他安排妥当,哪儿有不顺的道理,连忙就满口应承了下来。
赵万熠埋伏的弓箭手虽然人数不多,但都箭术精准。看着门派内一片混乱的场面也不急于发箭,只等时机来临时才会发出致命一击。再加上赵万熠看今夜新知州要登门拜访,似乎也猜到了难免要有一场混战,便早早地做好了部署,在关键处都安插了精锐弟子。
眼看知州都已经脱困,而青刀门保存着机密情报的议事堂也久攻不下,前来突袭的人见目标难以达成,士气也逐渐衰落下来,很快就让青刀门的弟子占了上风。虽然耳边的刀剑声依旧起伏,但赵万熠显然也看出了其中大局已定,吩咐着旁边的赤红霄道:
“赤霄,前院的事差不多已经要摆平了,你去内院看看情况,如若有难,及时发信号提醒。”
“是。”赤红霄应了一声,翻身一跃上了房梁,就急忙往内院赶去。
今晚是个无月之夜,夜空晦暗得不行。赤红霄借着廊间灯火的微弱光亮才勉强看清了去内院的路。内院虽然之前也早就安排了人手。但她想到沈婳伊和碧纹,还有一帮侍女都是毫无武功之人,心里也不由得一紧。她脚下的步伐逐渐加快,任夜风呼啸过耳边,吹乱了她的前额的鬓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