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后台后没多久,李端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司南正在闭眼卸妆,桌上的手机开着静音关了震动,响了一百零八遍他才看到。
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端哥。”司南软软地叫了一声。
大概是超嗨的几小时后忽然又在这软乎乎的座椅上休息了这么一会儿,凉飕飕的化妆棉在脸上擦来擦去,混着周围收拾道具的嘈杂声,让他现在力气顿失,身体正处于半休眠状态,连带着声音也没力气的再难抬起来。
李端被那边软绵绵的回应一叫,脑门上的火苗顿时就扑灭了一些,但一想到正事声音又立马进入了状态:“我听说你这次又出现失误了?”
他正国外度假呢,派了个助理在国内监工,演唱会毕竟也是件大事,李端躺在佛罗里达沙滩上晒着太阳浴还不忘敬业地关心国内的工作,一听说又是司南这边出了问题,卡着演唱会结束的时间就把电话打过来了。
“是啊。”造型师化妆棉擦到了耳前,他就干脆把手机放到了桌上打开了免提,“不过还好最后没有出什么差错。”
李端这下被他理直气壮的语调气得火“噌”地又上来了:“没出什么差错?非得等把演出搞砸了你才觉得是个问题?司南,你现在的思想有大问题你知道吗?我就说你要是没有把握,就把这个时间让给其他人——”
“端哥。”李端话说了一半就听到另一边换成了贺深见的声音,语气立马就变了:“深见啊,演出辛苦了啊!我这两天出差见了这边一个品牌总监,佛罗里达下个月有个秀打算邀请你,我帮你答应了。”
这个品牌之前和他的团队谈过,因为有些立场问题所以贺深见属意没有答应下来,但现在他没打算就这个事深聊下去,只是说:“这次的现场司南完成的非常好,气氛和演出都无与伦比,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当然如果你这次在现场的话也许就更能直观的体会到我说的是什么了。”
这后半句堵得李端哑口无言,他也没想到平时一向顺从安排的贺深见怎么突然跟冒刺了似的。
还没等他说话,贺深见又继续道:“而且这次的舞台事故明明是因为舞美组那边准备不足,司南和我们在彩排和表演上都没有任何问题,不知道小何在和你转告的时候是不是说落下了什么。”
趴在化妆间门口偷听的小何闻言顿时一个冷战,他知道李端不喜欢司南,每次让他监督工作也就是为了挑个错能更好拿捏住这些艺人,估计针对司南也只是因为得罪不起其他几个,拿司南杀鸡儆猴呢。
他本人屁的实权没有,到时候汇报不出来什么还要被骂工作不认真,只得把看到的东西东捡西凑的汇报了上去。
还特地挑了莫听白不在的时候过来看看的,没想到贺深见冷下来一身寒气比莫听白还要逼人。
李端那边“啊”了一下,这时他已经意识到司南开了免提了,电话另一边乌泱泱的,在几十个人面前认了短以后这个老板还怎么当。况且上次司南没经过他同意就发出那条微博的事他还一直没和司南计较,这个时候总账放在一起算,怎么也不算是冤枉了他。
他清了清嗓子说:“话是这样说,但怎么别人都没出问题,就你出问题了呢?说到底还是你准备不足,要不就是连蒙,”他又话锋一转,“灯光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提前协调好吗?非得等出了事才开始补救?这万一要是没补救上呢?那今晚赞助的这些品牌受到影响这个责任让谁担?”
说来说去还是钱的事。
这晚的赞助品牌光logo外显的就二十几家,其实出了点这样无伤大雅的小意外除了对司南本人有损,对其他任何人而言都是有益无害,品牌方巴不得有个能上热搜的话题来涨热度。
李端这话无非是在提醒他,作为一个不怎么赚钱的赚钱工具,要时刻记住自己背锅的身份,毕竟天大地大,赞助爸爸最大,总不能再把责任推诿给爸爸。
李端听着电话那边安静了下来,觉得自己又占上风了,刚准备大度地再给个台阶把话题结束过去,就听艾斯的声音又凑了过来:“端哥是我艾斯,我刚才打电话给我爸,他说演唱会期间一直到结束公司几个品牌热度都上了好几个点,这要按照你的说法,是不是得给司南加钱啊。哦对了如果你觉得这个样本不够,我再让我爸问问几个其他品牌的叔叔。”
李端心里顿时骂了句艹,忘了赞助商里有几个都和艾斯家有关系了。
他感觉自己后脊梁顿时燥出了一层的冷汗,站起身来从躺椅上往遮阳伞下走。
“这样啊,”他喝了口饮料,“那我再好好调查调查,这个舞美团队合作了好些年了,我去问问怎么回事,实在不行就让他们滚蛋——哦我这边还有点事就不和你们说了,帮我问候艾总啊。”
李端这电话一挂,房间里紧张的氛围才算又放松了下来。
一场演唱会结束原本是件十分值得庆祝的事情,就连对于其他工作人员而言都相当于完成了一个巨大的月度kpi,筋骨都做好放轻松的预备了,被李端这个电话一搞都多少没了点兴致。
只有艾斯一个人兴奋不减,他换好了自己的衣服往司南面前那么一站,眼睛快要笑没了:“司南,一会儿去吃个夜场火锅庆祝一下怎么样?我请客!”
和他们关系比较好的化妆师一抬眼,半开玩笑地说:“怎么光请南哥啊,我们什么时候能蹭上一顿小艾总的饭。”
艾斯看了眼司南,然后大手一挥:“大家都去!有几个去几个,随便点,我请客!”
这号令一发,满堂喝彩,倒比演唱会时候的阵仗还要热闹些。
艾斯笑呵呵接受感谢的时候,秦喧已经在旁边包场好附近的海底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