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对于阮舒而言,天生的帝王手段,注定他不能如陌冬蓝一般为了所爱留一腔纯粹,他需权衡,需考量。
但无论如何,阮舒知道不可能了,别说再来一次,就是再来千百万次,杨戬都不可能心无芥蒂的与他如从前一般坐而看茶,游而论道了。
帝王宝座冷硬孤寒,总要有人来做上位者,抛开别的,他一定是一位好君主。
“其实无论人间天上,他都是一位再好不过的明君,只不过在私情上实在是拙了一些。”东枢道。
北灼一听便知他说的是阮舒,北灼对阮舒的印象时,总觉得这人总一副和事佬的样子出现,每每调停不合,也都是和颜悦色,少见他动怒。
因而也很难想象到他无情起来是什么冷峻模样,北灼想,若是你呢?若是我呢?我是否会以身试死为了你一份安定,你又会否为了大局而将我放为弃子?
东枢我们并不知他心中所想只开口道,“我倒是想起了墨经世与白妄尘,当初墨经世也曾问过白妄尘,苍生与他该如何抉择。
其实依我看,哪有什么抉择,不过是心中所重罢了,因人处事总有不同,有些人总要担着一些东西放不下,而有些人无事一身轻,自然好做选择,孰对孰错,孰黑孰白,谁又说得清,道的明。”
东枢说着,叹着,手心却一动,北灼扫他手心问他:你呢?
北灼说不出什么期待,他不希望听到东叔说为了大局而牺牲自己,也不希望他为了自己置天道人伦于不顾。
“我?”东枢仿佛听到了什么很有趣的事,笑着反问了一句,又道,“我怎么会有这种抉择?”
他又想了想,接着道,“若真有一天要保天下,需毁了你……我替你死。”
“你杀了人,我替你偿命;你做错了事,我替你补偿;你毁了什么,我替你修补;你与天下互逆,若天下人怒而不容你,我替你向天下以死谢罪;若你怒而不容天下,我带你避世出道;你若不愿避世,我为你力挽狂澜,这样,可好?”
北灼没有在写什么,心下却道:你若死了谢罪,岂不是折磨我?枉你这么聪慧了数万年。
东枢并不知道北灼想了什么,也不知道他们会否说出了未来。
他只是尽己之心找到了当下他所能给出的最好的答案来。
这厢,戏唱到一半,杨戬吃了七八颗糖,陌冬蓝象征性的吃了两个,找借口说糖有边棱划伤了舌头。
杨戬信以为真。
不多时到了正午,刹了戏,一群人意犹未尽,但四方都散了回家去吃晌午饭。
他们一群汉子也不好都愣在这儿,于是都提了议,到附近寻一处吃了午饭,待到太阳过去,下午开了场,再来接着看看。
好不容易大胜得归,杨戬也想让他们缓缓,便也想着让他们好好的玩上一天。
便一同寻了酒楼,去吃午饭。
“将军今天兴致不错。”陌冬蓝道。
杨戬笑笑道:“今天大家都挺高兴,说来也是,大家也都是普通人,哪个不喜欢热闹轻松,从前我治军死板,从未考虑过为他们创些有趣儿的东西。只是日复一日的教训练习。”
陌冬蓝闻言道:“将军多虑,我也多见军中戏玩,不过他们在将军面前有敛罢了,将军担心军中死闷压坏了士兵们,恐怕不知,他们反而更担心您。
担心您自早至晚,除了习武练剑,就是处断文书,每日耽于军务兵法,未曾放松。”
“我?我有什么,不过都是习惯了了罢了,父亲严教,我自三五岁起,就是日日如此,早已习惯了。”
杨戬道。
“卑职清楚,只是,将军真的别无所求?人有兴趣所至之事,就像将军偏爱清醇之味,回避辛辣之物,偏爱甜而不喜酸一样,将军也一定会有自己所想做的事,将军怎么能磨去自己的爱好,去一生履行他人强加的使命与责任?”
“你这话说得倒是让我好想了一通,只是,既然如此,为何不担起来?
何况我不挑,谁来挑?”杨戬摊摊手,笑着说。
“将军,饭菜布好了,吃饭吧!”陌冬蓝道。
“多谢。”杨戬接箸,道了声谢。
“将军不必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