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鉴不再推脱。
比起无故门的无端馈赠,她更能理解何至幽赠剑的理由——一把好剑可以为自己增加胜算。陆红霞是受她之托才来的,她在帮她。明白了这一点后,玄鉴发现自己并不感到高兴。看到剑柄刻字的一瞬,她心头被一种莫名的情绪紧紧萦缠,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可以确定的是,那绝非喜悦。
擂台上的不速之客,先有陆红霞,后有左书笈,现在,玄鉴对面终于站上了那位合规合宜的对手。
她摒去杂念,再度握紧了长剑。
……
“宗主,赌约仍然生效,你没忘吧?”许垂露贴心提醒道,“这一次宗主不用胡猜,结束之前指出胜者就行。不过这也没什么犹豫的,除了玄鉴还能选谁?”
萧放刀瞥她一眼:“未必。”
“?”
“你难得有此等兴致,我岂能随口敷衍?”萧放刀轻声道,“尚未开局,便如骰盅还未拿开,万事皆有可能。”
许垂露微笑:“一个赌约而已,宗主还真是谨慎,不过说这种话,玄鉴知道后定会伤心的。”
“若因大意错失胜机,我也会很伤心。”
……厚颜无耻!
许垂露抱臂抬眼:“好啊,我不催促,宗主想何时说都——”
说话间,鼓声已起,两人站在原地,双双未动。
玄鉴没动是因对方未作备战姿态,她不愿率先动手,至于那男子在想什么,无人得知。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但在这紧张激烈、瞬息万变的比武场上,一呼一吸皆被拉长放大,这份等待也不例外。
终于,玄鉴等来了他的第一个动作。
他抬起了握剑的右手。
玄鉴觉得古怪,照理说,他应当拔剑,把未出鞘的剑举在胸前是何招式?
接着,他抬起了左掌。
玄鉴腰背微弓,左足后撤,戒备地想:这动作可能只是除鞘,但也有可能是出其不意的一掌。
啪。
那是拳掌相击的清脆响声——他的左掌紧紧贴上了他的右拳。
随后,她听到那人略显沙哑的嗓音,虽然声音不大,但也足够她听清了,若她没听错的话,他说的应是……
“我认输。”
玄鉴怔了怔,直到一阵朔风卷起她的袖口、发丝扫过她的眼睫,她才不得不眨眼回神,理解了方才发生的一切——那人向她抱拳认输了。
“玄鉴,胜。”
……
“宗主说得真好,这就是‘万事皆有可能’吧?”许垂露畅快笑道,“谨慎过头,反应却慢了,玄鉴都赢了,宗主还是没猜胜者是谁。”
萧放刀眉头微皱,不曾应声。
“我方才都提醒过了,可惜有的人不听劝,聪明反被聪明误。”
萧放刀仍是不响。
“啊,宗主不会是想耍赖吧?你谁都没猜,就是没猜对啊,现在再说也迟了!”
萧放刀收回目光,无奈道:“是,我输了。这值得你如此高兴?”
许垂露一噎,无甚底气地小声反驳道:“我是替玄鉴高兴,对手主动认输,不是省了气力?”
“我看,玄鉴并不高兴。”
“这……”
许垂露也觉察到,玄鉴对此情景有惊无喜,这非是她压抑情绪的结果,而是她本就不认为此事是自己捡了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