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昭懿的手捏了又揉,心中盘算过了又过,再次看向南琴,“下去。”
昭懿这才注意到南琴还在,她有些羞赧,只是这时候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她催促一般地对着南琴微微颔首,待人垂眸离去,方软着声音又说:“我想见父皇一面,你有没有办法?”
“你既想见,我自然会让你见到,但急不得,你也不许跟你那个宫女,还有那个矮子提半个字。”
矮子?
昭懿想了一会,不确定地把他口中说的矮子和贺兰盛挂上钩。贺兰盛也没有那么矮吧,她昨日还见到了他,他在和亲队伍里格格不入,也融不进这群巫国人。
她看到他时,他身穿蓑衣,盘腿坐于船尾在垂钓。
行走的船如何能钓到鱼?
当真怪人一个。
昭懿不会为了这种小事反驳华妫容,自是点了头,然后也不知道华妫容又发什么疯,捏着她下巴亲了好久。
弄得她后面对上乌荀的脸,都觉得难为情。
乌荀是过来给他们易容的,进了房间,一眼就看到少主过于殷红的唇。他不是降楚那个口无遮拦的,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只是易容的手法比往日都要快上许多。
华妫容顶着富商的身份,船上像模像样地堆着一些货箱,香料丝绸、茶叶药材。靠岸后,乌荀把自己易容成四五十岁的管家,指挥着人把货卸下来。
不仅仅是乌荀,华妫容手底下的人,连带贺兰盛都易容了。南琴没让乌荀帮忙,自己用脂粉往脸上重重拍了一层,再用青雀头黛将眉毛画粗了不少,抽出额前的一缕发,干脆利落剪出刘海。
昭懿看到重新出现的南琴,都一时没认出她。
就如此,一行人近了城门。
上京城门戒备森严,进出都要看户籍证明或过所,要有路证才能入城,无论进城的箱子大小,一一都要揭开查验。
乌荀快走几步,将手里厚厚一叠过所递给城门守卫,最下面一张是银票。守卫检查到最后,眼神一闪,手速极快地将银票塞入袖子里,对旁边的人说:“这些人是从合阳府来的商户,人数对得上,你们去检查下箱子,快一点,雨要越下越大了。”
这是暗规,商户进城,怕城门守卫故意刁难,扣下某些箱子说有问题,或者故意拖延时间,拖到天黑还不让进城,让明日再来,耽误交货时间,有些商户就会暗中塞些银钱贿赂守卫。
其他守卫听到这话,皆明白了,虽然每个箱子都检查了,但只是粗略一看,大概翻了下里面是什么东西,就将人放了进去。
昭懿默不作声地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南琴撑着伞站在她旁边,似乎轻嗤了一声,又恍惚是她幻听。
他们在天黑之前入了城,下榻上京的一处客栈。
比起上一次补给物资的城镇,上京的气氛显然要凝重许多,昭懿上楼的时候,无意听到其他客人在小声说话,他们谈论的是是否要尽快离开上京。
“这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打过来了,听说……都许久没上朝了。要不还是收拾收拾东西先离开吧。”
“哎,说的也是,只不过我手里的货还没卖出去。”
“货要紧还是命要紧?你没看到这上京城越来越严,宵禁令又重新颁布了,前日有人犯夜,听说当街被打死了。”
“……”
不知是不是这番对话的缘故,昭懿当夜做了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