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病之后简直娇气得不行,原先野外可幕天席地而宿的煞神,茶水稍微烫一点都要喋喋不休,全然没有她腹中蛇蛋十分之一省事。
这倒也罢,他讲自己没力气沐浴。
昭懿看着他脸白唇也白的憔悴模样,不好逼他去沐浴换衣,可她有点嫌弃他白日闷汗,夜里还不清洗,便提出分房睡。
华妫容立刻沉了脸,“不行,分房睡万一我夜里又吐了呢?”
他每次都是白日吐,什么时候夜里吐过。
“我让南琴……”
因为昭懿一个夫人身边没有婢女实在太过奇怪,此行带上了南琴,不止南琴,华妫容不知出何目的,把贺兰盛也带上了。
玄虺则留在了宁北道,和降楚一样。
“你让别的女人照顾我?”某半人半蛇声音当即大了起来,话都不让她说完。
昭懿好脾气地解释,“不在里面伺候,我让她在外面弄张小榻。”
人依旧是不满意的样子。
她抬手抚额,觉得自己不能跟病人计较,“那乌荀他们呢?乌荀会医术,他可以夜里照拂你。”
“他夜里打鼾很吵。”
昭懿只能再退一步,“那我们分两床被子,你别抱着我睡。”
“夫妻同眠竟分被,荒唐。”
分院睡都大有的是,分被哪里荒唐。她好脾性被华妫容磨得干干净净,将给他敷的湿帕丢回水盆中,“那你说要如何?”
于是,昭懿自己沐浴前还要给华妫容沐浴,洗到中途,一条乌黑发亮的蛇尾骤然现身。她不禁一愣,再看病美人模样歪歪倒在浴桶里的男人——
他病的确不是伪装,她看得出他这些时日有多难受,这船上晕船的也不止华妫容一人。
“你蛇尾怎么出来了?是不是更难受了?我去叫乌荀。”
她怕他是太虚弱,连人形都维持不了,虽然她并不清楚巫国人虚弱时是蛇尾,还是人腿。
“不用去。”华妫容蛇尾从水中钻出,缠着昭懿的小臂,将人拖了回来,“我沐浴时常如此。”
昭懿依旧不大放心,但华妫容一口咬死说自己没事,她只好不去找乌荀,转而替他继续洗。她第一回洗蛇尾,倒比洗华妫容脸还认真,主要是新奇,洗完了思忖片刻,将自己用的香膏拿过来,双手各挖了一大坨,轻柔往蛇鳞上涂。
她其实以为华妫容会反抗,哪知道他好像还挺享受,翘起蛇尾巴尖,咳咳两声,让她涂仔细些。
虽说照顾华妫容的确累,但她大脑被他一堆事塞满,倒没那么多心神去想自己的身世。
不知不觉,已近上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