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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晞笑着摇了摇首,她对这乞儿的身世颇感好奇,便问道:“你…可还记得你父母是谁?”
话落,她便有些后悔。
若是这话戳到了这乞儿的伤心处,那便不好了。
乞儿继续啃着蹄膀,面上却无任何变化,很是平静地回容晞,:“我从前也是有父有母的,只是却不大能记得他二人的长相了。我家里本是务农的,后来因着那场涝灾,村里的田地和茅屋都被洪水冲毁,我父母便都死了…朝廷在兴城的城郭设了赈灾的粥棚,为了那口吃食,我便随着村里活下的几口人来了兴城这处。”
容晞隐约记得,燕国的那场涝灾发生在太章二年,而那时的乞儿,怕是也就两三岁,那么小的孩子,自是不会记得他父母的长相。
而后来她知道了慕淮本是重生之人,也就明白了,他为何要在刚登基时,便要东巡齐境。
他一早便知,这年的中原会北涝南旱。
——“后来有位卖鱼的好心鳏夫收留了我,可那年还是燕国都城的兴城也是流年不利,那位好心人经营不善,为了生存便只能当街行乞,我便也随着他做了乞丐只是两年前,那好心人因着年岁渐大,且身体也一直患着旧疾便去世了。”
乞儿说到这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
容晞递了他一块帕子,他随意地拭了拭涕泪,又恢复了平素那副稍带着嬉意的无忧模样,又同容晞讲了些有的没的。
却说这兴城的布局,与京城不大相同。
兴城不如汴京,满地都是易聚易散的瓦子,反是坊市分离的。百姓市易的地点,也只有两处,各自林立在原先燕国皇城的东西两侧,一个唤东市,另一个则唤西市。
而昨日她和慕淮便是在西市逛的夜集,那乞儿也是经常在西市行乞。
而他们做乞丐的,也在当地有着属于自己的组织,且他们之间也是时常交换所所闻,消息灵通得很。
容晞又问那乞儿:“那你可有自己的名讳?”
乞儿这时已经吃了一整只的酱卤蹄膀,他边用容晞递给他的帕子拭着嘴上的油渍,边道:“我连自己到底姓什么都不知道,自是没有名字的,兴城认识我的乞丐都唤我声小五,小爷也可称我一声小五。”
“小五。”
容晞将那乞儿的绰号念了一遍。
一想起弟弟也是同家人走散,还被人掳走到鹘国去做奴隶,容晞对这乞儿便更添了几分同情之心。
只不过二人的遭遇,一个是因着天灾,一个是因着人祸。
乞儿实则能够看出,慕淮一行人对兴城近来发生的案子颇为在意,便语气恳切地对容晞:“小爷的主君既是救了我一命,亦替我治了伤,还允了我这么多的吃食,我自是感激不尽,且无以为报。若小爷的主君有需要,我在兴城内的一百零八个坊间,都有认识的乞丐,甚至在西京府旁,也有我认识的乞丐。若小爷的主君想要探查些什么,我都可以帮他打听到。”
容晞清楚,这乞儿说的这些,则不假。
她从前在员家做时,便发现,府宅中的女使或婆子出府替主子办时,若遇到别家熟悉的奴仆,难免会在街巷或是铺子里寒暄几句。
这一寒暄,难免就会再谈叙些主人府内的。
而乞丐,往往会在白日懒躺于街巷的斑墙一角,面上也都会遮个破旧的竹笊篱挡阳光,没人儿会顾忌在意他们。
所以这些乞丐,时常会在不经意间,探得那些大户人家的内宅之。
可慕淮既是派大理寺的人来兴城了,那便也用不这个小乞儿了,总归这,也得慕淮属意了,才能去做。
可见那乞儿眼神恳切,她也不好直接拂了他的好意,便回:“多谢你的好意,我回去后会将这禀给我家主君的。”
这时,丹香寻了过来。
她当着那乞儿的面,对容晞:“主君唤您去伺候用早食。”
容晞便同那乞儿告了辞,因着他的年岁同慕琛差不多大,她难免便犯了为人母好絮叨的毛病,又对那乞儿叮嘱了一番,让他好好养伤。
待二人出了这客房后,丹香复压低了声音道:“娘娘,梁通判来了,汴京大理寺派来的人也到了。”
容晞听罢,颔了颔首。
待归了她和慕淮的客房后,却见君臣三人已然坐定,梁通判和大理寺派来的人见她来此,俱都起身向她恭敬揖礼。
容晞定睛一瞧,待看清了那大理寺官员的长相后,不禁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