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元宝一事完全由岁荌拿主意,但跟沈家取消联姻一事因涉及朝政,得由朝文淑点头才行。
晚上吃饭的时候,朝颜一直在朝文淑耳边念叨,“娘,我不想娶,我怎么能娶个假的呢。我跟元宝是朋友,我要是娶了沈明珠以后还怎么跟元宝当朋友啊。”
朝文淑拿起公筷又开始一言不语地给岁荌夹菜,确保她面前的盘子是满的才放下筷子。
岁荌边吃饭边听朝文淑说话,看她怎么处理这件事。
朝文淑手搭在腿面上,正色看向朝颜,不疾不徐地问,“你有证据证明沈明珠不是沈尚书的儿子吗?”
“那不明摆着吗,元宝长得跟沈主君一模一样!”朝颜寻求证人,看向颜节竹跟岁荌,“你不信你问爹爹,问岁荌姐,大家都看见了。”
朝文淑不看任别人,只看朝颜,“颜儿,这些事情本应等你进入官场再慢慢教你,但既然碰上了我便多说两句。”
“元宝长得跟沈主君一样,那你可曾知道,沈明珠跟沈大人以及沈主君长得也很像,所以才没人将假少爷的传言当真。”
“你说沈明珠是假的,就要有十足的证据才行,出手便要将这事钉死,光靠口头说说没用。”
朝颜嘴巴张张合合,最后放弃地耷拉下脑袋,“等元宝进京不就有证据了吗。”
“若是沈大人说她有一对双胞胎儿子呢?若是沈府上下全部否认不承认元宝呢,你当如何?拿刀要挟沈主君,让他站出来为你说话?”
这个朝颜完全没曾想过,她惊诧地张开嘴,失声道:“哪有爹爹不愿意认亲生儿子的呢?失而复得,不应该很激动很高兴吗?”
她看向桌上其余几人,岁荌端着饭垂下眼睫安安静静吃饭,颜节竹伸手轻轻抚朝颜后背,抬眸同朝文淑说,“许是咱们家里过于干净,给了颜儿错觉。”
并非所有人家都家庭和睦母父相爱,也并不是所有母亲父亲都爱孩子。
如果这个即将出现的儿子可能会毁了她们一家苦苦维持多年的和谐局面,毁了坦荡的官途跟良好的名声,那这个儿子便可以舍去。
对于某些母父来说,有时候儿子的真假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今的生活不被影响,表面的平静不被打破就行。
朝文淑温声道:“礼部尚书沈云芝因她夫郎柳氏很得太君后喜欢的原因,在朝中并非毫无根基,如果我们贸然跟沈府交恶,怕是会被她反咬一口。”
“如今是多事的时候,朝家不能有任何失误,否则安王翻案一事,皇上便会少一个助力,岁荌跟即将进京的元宝也会陷入危险中。”
岁荌在京中行走,如果没有朝家庇护,可能会有杀身之祸。这时候的朝家要比平时还要谨慎,以防万一。
朝颜看了下岁荌,又想想元宝,颓然低头说,“我知道了。”
朝文淑这才把手拿上来,端起饭碗吃饭。
她唱完白脸,讲完了利弊跟大道理,现在轮到颜节竹唱红脸了。
哪怕朝颜已经十三四岁,颜节竹还像哄宝宝一样站起来将她揽在怀里,温热的手掌搓着朝颜的手臂,脸贴在她头顶,柔声说,“颜儿乖,母父岂能不顾你的意愿让你娶一个不喜欢的人呢。”
朝颜眼睛瞬间亮起来,“真的?”
岁荌,“……”
小胖真好哄。
颜节竹笑着说,“慢慢来,想要绊倒沈云芝得从暗处下手。至于亲事,定亲而已又不是让你立马娶他。我们先以你科考为由拖一段时日,然后从长计议。”
“你看,朝堂争斗就这般复杂。如果你得了名次,将来在朝堂上就能为你娘多一分助力,朝家的位置也会更稳固一些,”颜节竹循循善诱,“你说对不对?”
朝颜重重点头,肯定道:“自然,爹你放心,我吃完饭就去看书!”
“乖孩子。”颜节竹红脸唱完,拍拍手优雅地抚着身后衣摆坐下继续吃饭。
岁荌端着碗,听得目瞪口呆,险些想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