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对!就是这个,霓光阁!姚玉成说他的叔叔是霓光阁的长老!”
“这就怪了……”阙北斗思忖,“霓光阁在江湖上是出名的大门派,掌门寇向明为人刚直不阿,嫉恶如仇,使一支判官笔,素有玉面明判之称,对门下约束严厉,不会做出这种烧杀抢掠的事才对。——会不会是他在胡乱攀亲戚?”
攀亲戚这事在武林中并不罕见,只因学武都讲究门第传承,野路子的小门小派想要站住脚跟,只能托庇于豪门大派,否则轻则吞并,重则灭门,面临的境况十分残酷。
为此,小门派在立派之时,就会寻找一个足够大的门派,每年按时交纳供奉,请求大门派的庇佑。
姬月白听完,“哈哈”大笑两声:“玉面明判?哈哈哈哈哈哈哈——”
阙北斗皱眉:“怎么,姬庄主似乎有别的看法?”
姬月白蓦地住口,面无表情看着他:“没有。有也不跟你说。”
阙北斗:……太幼稚了。
他不和姬月白计较,也不敢计较,又问两人道:“你们是哪里的人?”
“我们是前面十里外陈家村的人,我叫陈青。”年轻人说道,看一眼中年人,“他叫陈甘,甘叔。我们都是被这群盗匪掳去的。”
“这个归元教是什么时候来的?”
陈青摇头:“具体时日我不知道,我们的村子遭难是在一年前,快入夏的一个白天,忽然闯进来一大批归元教的人,手拿武器,见了老人就杀,壮年男女和孩童全都掳走,我的老娘就是……就是……”说着有些哽咽。
“我的老爹老娘也是——”陈甘蓦地顿住,喉头哽咽了一下,“他们抓来男丁和女人,男丁卖作下人,女人卖去妓院,要么卖给人做小妾,小男孩少得最快,小女孩就……就卖去……卖去妓院……”说着又开始流泪。
“老人因为费粮,又没什么力气,就被……就被……呜呜呜呜……”
短短几段话,苏叶听得惊心动魄,冷汗直冒——人的恶,在归元教里面简直体现得淋漓尽致。
“都触犯律法了,官府也不管吗?”他哑声问道。
两人戚然摇头:“也有人去报官,但官府一听是江湖教派,立时就说管不了。”
苏叶不是不明白,但听人说是一回事,亲眼见到百姓无依无靠的惨状,又是另外一回事。
陈甘感慨:“要是能住在大门派庇护的地方,就不会有这么大的灾难了。”说着又开始擦眼泪。
如果姬月白真的能统领武林,境况会不会好一点?
“小苏叶?”姬月白轻弹他眉心,“看着我发呆,好看吗?”
苏叶摸了摸被弹到的地方,对阙北斗说:“我们得把人安置妥当,归元教那边,我担心会找人来报复。”
“说得不错。”阙北斗赞同。把人救出来不算什么,就怕被事后那群人故技重施,到时候村民恐怕就不是被掳去,而是当场性命不保了吧。
姬月白看两人苦思冥想,嗤笑一声:“去把那个归元教一把火燎了不就行,斩草除根。”
苏叶皱眉:“你别忘了,那个姚玉成跟什么霓光阁的长老是叔侄关系,如果这么做,你不仅得把归元教灭除,你还得把霓光阁灭除,霓光阁中其他的人肯定也有至交和亲友,除非你能把整个武林的人杀光,这才叫做斩草除根。”
姬月白咕哝:“全杀了也没什么不行的。”
阙北斗想了想,问他们:“你们是想留在原来的村落,还是换个别的地方?”
陈甘哀声说道:“我们哪里还有村落,都被那伙强盗一把火烧光了,我们都商量好了,让我们当牛做马都行,一切都听恩公的安排!”
阙北斗点点头,对苏叶说:“我和无涯谷的人有些交情,不若让他们就去他们那里?——你们放心,无涯谷是悬壶济世的医谷,从谷主到弟子都性情宽厚仁慈,不会为难你们的。”
这下所有人都有了着落,两人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赶紧跪下来朝阙北斗连连磕头:“多谢恩公,多谢恩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