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不管了?”
“怎么就不管了,这不管吃管穿管住嘛。”木爸悻悻道,从桌边站起来收拾碗筷,“我还洗碗呢,看你,吃饭的时候说这些话,还剩半碗饭没人吃,等会还不饿得他心发慌,还好家里刚买了面条,菜也有,待会儿下午给他做牛腩面吃。”
木妈皱起眉头:“看不出来啊,你怎么想这么开呢?”
“还能怎么着,孩子就这么倔了,也养这么大了。”木爸漫不经心道,“难不成还给你塞回去啊,你舍得啊。”
木妈坐立不安,听着厨房传来哗哗的流水声,也不再催着把水关小点,犹豫了会儿问道:“哎,你之前不是去看了,那家……那家怎么回事啊?怎么就孩子跳了呢?”
“有什么好说的,就人被锁在家里,然后从阳台上跳下来,摔的人都认不出来了。”木爸说,“身上还都是被他爸打出来的伤,他爸妈哭的那叫个伤心啊,说怎么就跳了呢。”
“是啊,怎么就跳了呢。”木妈心有余悸:“唉,前两年还好好的,帮咱们抬过洗衣机呢,看着也不是个……”
气氛沉默了一会儿,木妈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说不出话来了。
木爸拧上水龙头,甩甩手道:“好了,别想了,说不准就是咱们想多了,孩子就是还没玩够,现在还不想谈恋爱。时代不同啦,咱们那套相亲都是老古板了,你看现在的小孩子,婚都没结就有孩子了,结婚两三天就离了,这哪是过日子啊,这是过家家。”
“最好是咱们多心了。”木妈小声道,“要是那样……”她到底也是没能说下去。
接下几天,木慈过得还算不错,他照旧健身锻炼,只是时不时从噩梦里醒来,平静的生活把所有节奏都放慢了,往昔被压抑的一切接踵而来,他有时候梦见满地尸体,忍不住凄厉地尖叫着醒来;有时候又迷失在混沌的虚无之中,被熊熊燃烧的岩浆吞噬,直到被闹钟唤醒过来。
两位长辈却都没对木慈的异样做出什么表示,只有木妈在某天突然买回来一大桶奶粉,欲盖弥彰地说:“听说喝了牛奶睡得香。”
于是一家三口过上睡前喝牛奶的习惯,木慈忍不住看了一眼,发现还是脱脂的,不容易胖,不由得失笑。
又过了两天,木慈晨跑回来,发现附近在办丧事,看花圈里摆放的遗照,样貌相当年轻,似乎跟他差不多大。
这个年纪根本不可能是自然老死,该不会是火车……
带着早餐回家的时候,木慈忍不住问道:“刚刚我看见附近有户人家办丧事,看着才二十多……你们知道怎么回事吗?”
木爸木妈面面相觑,木爸恍然大悟:“啊,停灵七天,然后再去火葬场,也差不多,是,差不多是这个时候了。”
“怎么了?”木慈咬了一口包子,“猝死的?还是出意外了?”
木妈木爸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嗯……”木爸想了想,“都不是,就……跳了。”
木慈皱起眉头:“生活过得不如意?怎么年纪轻轻的想不开。”
“是啊。”木妈心虚地喝了一口甜豆腐脑,推搡着老伴继续说下去,“就……想不开了。”
木爸清了清嗓子,也难得有些结巴起来:“就……他对象,他爸妈不中意,把人打了,气性大,就……”
会是火车吗?
木慈若有所思地想,这实在有点奇怪,跟父母有口角,挨了一顿打,想不开就跳楼了,听起来不能说不合理,可似乎也多少有些牵强,于是他又问下去:“对象?”
“是啊。”木爸含糊不清,“他找了个男的。”
男的?那又……
木慈愣了愣,突然回过神来,一时间沉默下去,不说话了。
木妈忍不住踩了一脚丈夫,怒视着他,木爸委屈地啃着包子,又不是他想做这个坏人的。
“你说现在的年轻人是吧,就……又不是什么大事,是吧。”木妈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木慈的表情,看他始终没有反应,忍不住继续说,“其实这种事,爸妈也就是一下子心理接受不了,哪有一下子想不开的……人心都是肉长的,好好说……”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木慈还是没有反应。
木妈只好拼命暗示木爸,木爸打定主意不开口,他们俩也没了辙,早餐的气氛突然变得尴尬起来,直到木慈平静地吃完早饭,回房间休息。
“这是什么意思啊?”木妈收拾着碗,小声问道,“你说孩子怎么想的?他这是觉得没所谓,还是不高兴啊?”
木爸往嘴里又塞了一个小笼包:“我哪儿知道去。”
“要你有什么用,就知道吃。”木妈愤愤地瞪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 脱脂奶粉口感较差,但是不容易变胖,妈妈爱美的一点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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