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如水脸上湿漉漉的,也有可能是化妆的闪粉,让人想起阳光下的水波粼粼,她没跟任何人打招呼,靠着车窗慢悠悠往回走,然后在原本是夏涵跟罗密桑住处的空房间外用力地拽拉着门。
门把手巍然不动,她靠在门上,慢慢滑下去,哽咽着,泣不成声,事实上那更像低声的嘶吼,木慈甚至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紧接着温如水喝掉了剩下的半杯酒,把杯子砸在门上,抹着嘴又歪歪扭扭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她就像摔下来的这只酒杯,看着还算完整,实际上已经支离破碎。
“走吧。”左弦催促道。
木慈这才转过头,跟在了左弦的身后。
苦艾酒招待他们的鸟科专家一顿大餐——尽管对方只是喂养了几只鸟,甚至很可能是为了偷它们的蛋,不过考虑到火车上没几个人跟鸟类建立过这样深厚的投喂关系,在对比下说他是专家也无可厚非。
对方的吃相极其奔放且狼藉,可并没有弄脏桌子,甚至还用面包把盘子上的汤汁擦得干干净净,直到打起饱嗝才停下,随后他又把一大杯满满的柠檬可乐喝了个空,才惬意地长出一口气。
“我想起青旅的事了。”苦艾酒不无忧愁地看着这名新人,显然心有余悸,他端着半杯伏特加,迟迟没有下嘴,体温快要把酒给暖变质了,忧心忡忡道,“为了避免有人不知道,我已经劝过他了,这不关我的事,火车虽然会治愈伤势,但是撑死算吗?”
“你小心胃穿孔。”左弦只是这么说,“毕竟我们也不确定火车治不治这个。”
苦艾酒语气亲切:“很好笑,喝完这瓶我的胃大概才能找到点感觉。”
鸟科专家连杯子底部的柠檬片都没放过,他嚼着已经被可乐泡得失味的柠檬片,趁着谈话的空隙穿插道:“如果有人想知道的话,我叫张信鸿。”
他们暂时停下来做了个简短的自我介绍,现在张信鸿也知道他们这群人的名字了,在整个过程里他又叫了一大份薯条不停地嚼着。
“所以我们在一辆火车上,然后每次下车都会进入新世界,要做的就是拿到那个世界的核心或者说重要物品来换一张回家的车票。”张信鸿沾了满满的番茄酱,把薯条完全塞进嘴里,难为他一边吃还能一边口齿伶俐地说话,“由于我上车没得到任何提醒,这个规则是你们试出来的?”
左弦说:“没错。”
“那一定挺不容易的。”张信鸿点了点头。
木慈忍不住道:“需要我们等你先吃完吗?”
“没必要。”大概是丧尸世界遗留下来的习惯,张信鸿相当雷厉风行,“时间不等人,我们最好快点解决这个麻烦,免得发生任何变故。你们想从我身上知道什么?”
苦艾酒赞叹道:“我开始喜欢他了。”
“所有。”左弦坐在他的对面,扫过那些刚油炸出来的薯条,里面有一些已经开始变软了,软趴趴地贴在盘子上,又很快被揪走,“你的同伴、经历、过程,还有任务等等。”
张信鸿不解地皱起眉头来:“你知道这个要干嘛?既然你们已经总结出规则,那么拿东西,下车,回家,就完事儿了。”不过他很快就变得恍然大悟起来,“我知道了,你就是电影上那种拯救世界的主角,在别人跑跑龙套的时候,你负责解密之类的。比如我们努力活着,而你要跑进去找疫苗。”
木慈不给面子地笑了出来。
“我在努力。”左弦啼笑皆非。
张信鸿又点了一杯柠檬水,他沉思片刻,似乎在总结什么:“我们最早出现在弗朗戈,总共十七个人,总时长一个月。当时弗朗戈变得非常混乱,第一天就死了三个人,车票是队里一名大学教授发现的,也是他判断我们进入到某种规则里。”
左弦若有所思:“二十一个人,又是大站点。”
上一次的大站点是左弦、木慈、苦艾酒一起经历的,按道理来讲没这么快,撇开新人,那么只剩下一个人,这是清道夫的大站点。
“什么?”张信鸿没听清。
“某种规则?”木慈很快就转移了他的注意力,好奇地问道,“什么意思?”
“我也不太懂。”张信鸿挠挠头发,“他说了很多专业名词,搞得好像我选了他的课等着期末考试一样。他后来给我翻译了个人话版本,简单来讲就是,我们集体出现在某个地方,又出现相关的信息,这之间有相对应的联系。不过我们之间出现了分歧,有些人觉得这车票纯粹是个屁话,他们打算离得远远的;而我跟另外一些人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就跟着他走了。”
苦艾酒几乎是幸灾乐祸地挑起眉:“所以你们分队了?”
“比那更糟。”张信鸿的脸上忽然掠过一丝讥讽,“队伍里有个女生趁着半夜偷了我们的东西跑了,因为她并不想去死城,可没有任何筹码来保障自己,所以她决定先跟着我们走,等得到足够的物资后再去加入另一只队伍。等我们追过去的时候,她又被其他人抢了,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