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川悠铃更好奇他们为什么会请自己来。
她据实相告津岛家主的状况,并委婉地提示管家另请高明,虽然他们给的薪酬高昂,但她也并不缺那些钱。
“请恕我无法做主,请您来是大公子的意愿。”
“津岛成先生吗?”森川悠铃从那一堆津岛的名字里翻出来一个。
“是的。”
对于这个人,森川悠铃没有任何印象。
但当她打开门出去时,津岛家的长子已经等候多时,手插在兜里,走廊里弥漫着浓烈的烟味。
“能看出来什么吗?医生。”他盯着她道。
简短的一个问题,却像是在意有他指,津岛老爷子的状况并不复杂,森川悠铃自己也不是什么善茬,于是干脆地反问:“您指的是?”
“某些不干净的东西。”津岛成撇过头,像是及其厌恶提及,然而为了省却废话,他还是说了:“妖怪,幽灵,诅咒……一类的东西。”
森川悠铃恍然悟了:“您在怀疑您父亲的病是由那些不寻常的东西引起的吗?”
“没错。”
在一个医生面前说这些,多少有些反科学的贻笑大方,但森川悠铃的的确确见过那些“东西”。
“父亲的病并不是最近就有的,像这样的昏迷,最早的一次是在十二年前。”津岛成看起来又想抽烟,但看了一眼女医生美丽的脸,他打消了这个念头:“从那以后,大概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像这样不省人事一次。”
这话听得森川悠铃起了兴趣:“您继续说。”
津岛成转身,示意她跟着她走,他并不想在这间病房外多呆。
“我们请过很多医生,通过诊断,也只能检查出脑出血,那时的症状还比较轻微,经过修养之后就会好转,但是不管怎样小心,父亲的病还是反反复复,有的时候明明很健康,却忽然就不省人事。”
他们走下楼梯,远远的是走廊交汇的出口,阳光被隔绝在外,像是被阴翳逼退了脚步。
“就像是被诅咒了一样。”津岛成脸色暗沉,冷冷地道。
他走出屋子,来到庭院前,院里种着各色的花朵,是一个百花齐放的花园,枝条经过精心的修剪,被人伺候得娇贵非常。
而在花朵之外,却被严严实实地围绕着一圈暗色的荆棘,枝条在肆无忌惮地生长。
“之后也通过人脉,找了阴阳师,咒术师,甚至还有除妖师来,他们对这幢宅子进行过不止一次的搜寻,但也没有找到任何不干净的东西。”
沉默了一会儿,森川悠铃道:“也许津岛先生真的只是身体的原因。”
她不认为自己比那些专业抓鬼抓妖的更精通这些,只是基于自己的所学作出判断,人类的身体本来就像一组最精妙最神奇的密码,谁都不敢大放厥词说自己已经彻底了解。她半是安慰地道:“说不定这次,也会像之前的那样再次醒过来。”
津岛成苦笑一声,仍旧紧锁不开的眉头,倒像是真的在担心他的父亲;“我们也在这样祈祷,可他年纪大了,这次的昏倒,已经足足让他在床上躺了两个月。”
津岛老爷子的生命也许这次就走到了尽头。
在津岛成忧虑的语气中,森川悠铃还是听到了那一丝疲惫。
津岛老爷子每一次的濒临死亡,都是每个等着瓜分遗产的人的契机,都是引起争斗的导火索。
然而他每一次的有惊无险,又让他们不得不拾起伪装,再次装作一团和气。
森川悠铃想起刚刚进门的时候,那些坐在一起的津岛们,哪怕不用看,都能察觉出那其中不知交错了多少次的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