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都还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他们天天骂我不上进,我从来没有当一回事,可能因为那时候背后永远有父母撑腰,我也还年轻,叛逆起来就爱跟他们对着干。”
化成碎片的记忆繁冗,染满鲜血的尸体和苍白无力的面孔,一个转眼而已,在他心目中巍峨如山的父亲成为一罐灰烬,挂在墙上,再也不会骂人。
他却没有一丝间隙去痛哭流涕,去怀念懊悔,因为他的母亲还躺在床上,锯掉一条腿,心理崩溃,整夜整夜埋在被子里哭。
他得照顾他妈妈,他失去了父亲,不能再失去母亲了。
那个在学校浑噩度日,和朋友插科打诨的少年一夜成长,开窍一般在照顾母亲和车祸的官司之间不断来返,成绩如同奇迹一般稳步向上。
宋南陌永远忘不了那像死水一样的一年,他每天平均只睡四个小时,白天除了学习就是跑去和万成山交流案件的进程,晚上熬夜到两三点就为追赶上别人的步伐。
那样的日子太难熬了。
第39章赌一场
“当我意识到我不能这样继续下去的时候已经太迟了。”直到父亲去世,母亲残废。
空留下一个残破不堪的家。
断断续续的话语徘徊回转,构造成完整的故事,一帧一帧地自宋南陌口中具象化传入舒念脑海中。
宋南陌亲手把陈年旧疤撕扯开,挤出里面化脓的瘀血,露出血淋淋的内里,供给舒念阅览。
那是他无法愈合的一生伤痛。
这场彻底改变了一个家庭的车祸不是因为司机疲劳驾驶,也不是暴雨倾盆导致的打滑,而是酒驾。
肇事的是一个富二代,在一个平平常常的一天里喝酒喝高了,把油门当成刹车一脚踩了下去。
在那段遮天蔽日没有一丝光亮的岁月里,对于宋南陌来说最难度过的不是父亲的死亡,而是层出不穷的骚扰。
富二代的父母找上门来,趾高气扬地甩下几张纸,一张谅解书,一张支票。
刚刚失去一切的宋南陌还没有被磨平棱角,筋骨依旧硬挺,暴脾气上来把那两张纸撕了,把碎片正正丢在了对方脸上,放下狠话要他们的儿子付出代价。
仿佛胜券在握的富二代父母脸色阴沉地离去了,在宋南陌以为一切结束的时候如附骨之蛆般纠缠了上来。
他们雇佣了一大帮保镖,在他的家,学校,还有陆诗的医院堵着。
那帮人不过就是叫得好听的流氓,威逼利诱什么都用过,乌云盖顶般笼罩着这个支离破碎的家。
他们没有对宋南陌和陆诗动手,但做的事情比动手打人还要蹉跎折磨人。
哪怕宋南陌他们是占理的,在这样的围堵骚扰下也被其他人不由分说地疏远了。
宋南陌被逼得紧,在崩溃到想要签下那份谅解书时万成山终于来了。
一个公文包,一套普普通通的西装,一个人拿着一沓律师函把地痞流氓告上法院。
长达三个月的黯淡无光终于迎来阳光破城而入的那一天。
“舒念,我原本是一个小混混罢了,在被逼得最紧的时候我只想着拿把刀去把他们都杀了,我差一点就做了。”宋南陌勉强提起嘴角,视线聚焦在舒念通红的眼尾。
垂在大腿外侧的手微微动弹,想要抬起擦去对方眼角的泪水,最终还是被理智按捺住。
“如果不是那个律师帮了我,我早就进去了。”那段被迫成长的时光终究让那个桀骜不驯的少年长大了。
“很多人对我的评价都是不卑不亢,可是没有人知道这些都是假的,都是我演出来的。”宋南陌捋起额发,把原本梳理得齐整的发揉杂,配上他那张轮廓分明的脸,透出一股野性。
和那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重叠到一起。
“你知道我是怎么演的吗?”
舒念摇头,手指抓着裙摆,被熨烫过的丝绸质地的裙摆被掐出不规则的褶皱,如同她此刻的心情,起伏不定。
她突然很想捂住耳朵,逃离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我上网把那个律师所有公开的庭审都找出来,下载了,每当我妈睡着了就对着镜子练表情,那时候我还想,我演得那么好,不如去当演员好了。”
那时候的宋南陌固执地认为,只要他和万成山一样,一样的从容不迫,一样的淡定稳重,他就能够成为陆诗可以依赖的对象。
所以他很用心去学,学习万成山的一举一动。
他一路追着万成山走,读法,学着万成山每一个小习惯,微表情,在法律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宋南陌成功了,他摆脱了过去,走向不一样的未来。
“舒念,这样的我和你,是两个世界的,我们很奇怪地就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