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5章南陌春风
“是该拆了,好多年了。”宋南陌没有注意到舒念的失态,把目光拢在干枯的藤蔓上:“拆了之后扩大这个广场,连接隔壁的明凤公园,挺好的。”
“拆了也好。”宋南陌声音依旧平稳,只有一直注意着他的舒念看出他眼底如水的凉意,似是要把那堵墙通过视线融进脑子里。
“这堵墙对你有什么意义啊?”舒念没忍住,还是问出了口,说完后懊恼地掐紧自己的手,略长的指甲深深陷入软ròu,带来丝丝缕的疼意,连忙追上一句:“要是不方便就当我没说。”
“对于我的意义吗?”宋南陌指尖在他的甘蔗汁塑料杯上点了点:“纪念我的出生?”
舒念啊了一声,语气惊讶,最后又硬生生地逼停,张开唇瓣吐出一口气,生硬地移开话题:“明凤镇的集市有什么有趣的小玩意吗?”
听出了舒念的维护之意,宋南陌笑了笑,心底自嘲:
还要一个小姑娘来维持自己脆弱的内心,真差劲啊。
宋南陌这一瞬间的停顿让舒念更紧张了,她在宋家见到过宋父的遗像,这个家已经失去了男主人。
这堵墙是纪念宋南陌的出生,那自然是和陆诗以及宋南陌的父亲有关,她刚刚贸贸然地勾起宋南陌的伤心事已经唐突,总不能让人再去撕开伤口。
可惜在转移话题这个技能上她还没有点亮,好像引起了反效果。
“有趣啊,有个老奶奶每一次集市都会来卖一些竹编的玩具,你可以去看看。”宋南陌把杯子里浅浅的一层甘蔗汁吸尽,喉结上下滚动,杯子从手中脱落,准头极佳地被丢入路边的垃圾筐。
舒念犹豫地站在原地半晌,抿起了唇,强装什么都没有意识到的模样说:“好,我去看看。”
舒念的演技拙劣,宋南陌哪能看不出她的刻意举动。
对此宋南陌也不禁感叹舒念的聪明,寥寥数语便窥到本质,主动避开别人的伤心事。
这堵墙没什么特别的,明凤镇里最为普通的一堵墙,普通到宋南陌从小时候到宋源去世之前都没有怎么关注过它。
就连陆诗和宋源也未曾对宋南陌提起过他们是在这堵墙前初遇,是他们婚姻的开始这件事,也是在宋源去世后宋南陌才知晓的。
这堵墙在宋家人过往十几年里都如同隐形般,直到宋源车祸去世,陆诗骤然想起了这堵墙,每次回到明凤镇,都会来这里再看看这堵墙,这堵墙成了陆诗怀念过往的符号。
他对这堵墙的感触并不深刻,这带着象征意味的墙仅仅是陆诗的执念,而不是他的。
等舒念再次回到榕树下时,陆诗仍然安静地坐在轮椅上,宋南陌没了踪影,守在摊子上的苏一和易老时不时扭头望去。
舒念厚着脸皮问苏一拿了一个塑料袋,把自己淘到的小玩意一股脑塞进去,有棱有角地撑起一大包,把所有东西收拾好后不免开始分散注意力。
“小小年纪的装什么深沉呢。”易老懒懒散散地倚在榕树苍老的枝干上,深壑的纹理彰显出来的岁月和易老遥相呼应。
易老年纪大了,精力大不如年轻的时候,在外面待久也不免疲惫,此时半阖着眼,展现出最慈祥的态度和晚辈攀谈。
舒念抱着怀里的塑料袋,清澈的眼眸里懵懂:“没,就是在想这堵墙被拆了后阿姨和宋南陌会不会很难过啊。”
在舒念的记忆里,她的外公去世时她的外婆最爱守在别墅里的一棵梨树下,据程愿所叙,那是她外公和外婆一起栽下的。
那棵梨树在当时年纪尚小的舒念而言和外婆是一体的,每次和外婆见面必定伴随着那棵梨树,开花的,结果的,只有绿叶的或冬天里剩下盘曲的枝干。
一岁一枯荣,一年一轮回。
在一场意料之外的han霜里,梨树枯萎了,失去生机的梨树在来年春再没有抽出新芽,意识到梨树死了,外婆也失去了生机,在同年悄无声息地离开这个世界。
舒念对这种有特殊意味的象征有着很深刻的体会,她突然有些惶恐,害怕陆诗也会如同外婆一般,如果陆诗去世了,宋南陌该怎么办,他一定会很伤心吧。
易老掀开眼皮,若有所思地瞥了舒念一眼:“难不成你还能让这堵危墙不被拆除不成?”
舒念:“。。。。。。”
“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小陆和南陌没有那么脆弱。”易老再次盖上眼睛,那股看透一切的目光掩埋在躯体之下:“意义是人赋予的,对于小陆而言,她最重视的是南陌。”
小陆,是宋南陌的母亲吗?
舒念抿着的唇松开,似乎得到了一颗定心丸,卸下满心的负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