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将军府里坐到了傍晚,陪着二姊看了后院池子里新放的小鱼苗,没吃晚食,告辞出来。
谢征亲自送出门外。
两人在庭院里缓行时,谢征的脚步一停,问起一桩私事。
“敢问殿下,阿鹭幼时,有没有去过冰天雪地的荒凉地带?应该是秋冬季节,下起大雪,白茫茫一片的那种地方?”
姜鸾也是一怔,停步回忆了片刻。
“没有。”她肯定地说,“我和二姊轻易不会出京。我记得去过的,只有偶尔出城祭祖,去过城外五十里的宗庙。啊,还去过一次西边的祖陵龙兴地。而且出京都选在天气不冷不热的春秋季节,不可能大雪的冬季出京。”
谢征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片刻后回过神来,开口解释说,“阿鹭最近夜里时常做噩梦,梦中会惊喊出声,还会流泪,醒来后提到了‘大雪’。如果不是小时候的经历的话,会不是是太行山下的尸气太浊,被侵扰到了。”
鬼神之事,谁也说不清,姜鸾吃惊不小,没想到二姊受浊气侵扰至今。
下午她们相处闲话了不短时辰,姜双鹭一个字都没提。她当即就要回去探望。
谢征挡住了。
“她自己也说不清,梦醒了就忘。殿下还是先忙手上的事。我这几日守着她,把她梦魇时说的字句片段逐字记录下来,看看究竟是幽魂入梦,还是煞气侵身。必要时再请人开法坛,做一场法事。”
姜鸾点点头,谢征的处置确实稳妥。
“有劳了。”
谢征的骠骑大将军府,在京城西南边的崇德坊。沿着主街往前一个坊,转北,就是直通皇城南门的朱雀大街。
但如果不转北,沿着长街一路往前,过两个坊就是河北道兵马元帅府所在的永乐坊。
路过裴显的兵马元帅府,她远远地叫停了马车,若有所思地遥望着外观气派的乌头门。
她还没想好见面了怎么问,怎么说。
她也没想到自己心里究竟是希望他领兵出征,还是不希望他出征。
姜鸾在路边沉思的时候,她的东宫车驾却落入了兵马元帅府守卫的眼里。
二月里,她曾经带着东宫禁卫,在大白天里气势汹汹地围堵过一次兵马元帅府,进门时带进了文镜。
知道内情的将军们,都知晓她是找借口无事生事,好让文镜进门受冠礼。
但门口值守的玄铁骑将士不知情……
口耳相传下来,以讹传讹,就成了东宫皇太女和他们督帅不和。只要见到东宫车驾停在门口,就得小心喽,当心被人再堵一次大门,丢了督帅的脸面。
今天瞧见东宫车马又停在街对面,摆出对峙的姿态半天不走,守门将士们低声商量了几句,远远地奔过来,一个紧张地喊了句,“我们督帅不在!”
另一个紧跟着大喊,“人在皇城,尚未回返!”
姜鸾从思绪里惊醒。
竟有如此好事!
她今日替二兄而来,要问的是棘手的军务事。她知道玄铁骑是裴显的嫡系兵马,仿佛龙颈逆鳞,轻易碰触不得。
她原本顾虑着见面如何开口;现在得知人不在家里,倒是放松了不少。
她立即起身下车。
“人不在正好。本宫在书房里等他回来。”
在守门将士们的瞠目注视下,她不等主人招待,自个儿进了大门,熟门熟路地往书房方向去,
“不必领路了,我知道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