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苞欲放的粉色小荷,圆润的水滴在碧色荷叶上滚动。游鱼在荷叶下方穿梭,后花园里常见的景象。
谢澜看出姜鸾的疑惑,笑了下,特意又指了指。
“殿下看那只锦鲤。其他的游鱼都在水中抢食,那只锦鲤却始终在粉芙蕖的倒影里来回穿梭。”
“臣刚才看着锦鲤想,这条锦鲤莫非心中喜爱那只水面上的荷花?因此才来回穿梭,苦苦搜寻粉荷的倒影。只可惜镜花水月,遍寻不着,徒增茫然。”
姜鸾低头看了好一会儿,感觉就是一只连抢食都不会的傻锦鲤,压根没看出谢澜所说的那份苦苦搜寻的‘茫然’。
“也就是一只寻常的锦鲤,倒被你说得仿佛通了人性似的。”
她好笑地说,“果然是书读得多的人想得也多。难得一个暮春大喜的好日子,别再独自对着流水伤春悲秋了。走走走,跟我去前头热闹地方喝酒去。”
谢澜不走。
他看了眼流水岸边岿然等待的如松身影,“殿下有裴中书作陪。容臣继续留在此处,看一会儿小荷锦鲤。”
姜鸾不勉强他。
独自下了石桥,沿着流水继续往前赏景。走出几步,身后远远缀着的文镜都跟过来了,驻足等候在流水边的裴显却没有跟上来。
她疑惑地停了步,回望了一眼,目光中都是催促之意。
裴显缓步跟随上来,两人沿着水岸,继续并肩前行。
“谢侍郎没有过来跟随殿下?”
“叫了他去前头喝酒,他不肯去。”姜鸾知道谢澜的清冷性子,“他不喜欢热闹人多的地方。让他独自赏赏荷花,看看锦鲤也好。”
裴显陪着姜鸾往前走,视线却没有再赏景,而是望向暮色浓重的天边。走出几步,他状似随意地问起,
“刚才听殿下喊谢侍郎‘静泽’?那是谢侍郎的小字?”
“是啊。”姜鸾也诧异了,“你竟不知?好歹是跟随了你半年的中书省同僚。”
裴显配合着姜鸾赏景的步子,两人在杨柳岸缓步前行,
“虽是同僚,脾性不甚相投。”
又走出七八步,他淡漠说,“原以为谢侍郎出了东宫,殿下不常见面,只怕要从此疏远了他,没想到和谢侍郎的关系依旧亲厚。殿下念旧,实乃东宫属臣之福。臣看在眼里,深感欣慰。”
姜鸾听在耳朵里,话说得每个字都对,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谢澜是东宫属臣,你如今不处处针对他了,说话也中肯了,于你于他都是好事。但是裴中书,”
她怀疑地说,“你看起来不高兴。他最近政务忙昏了头,兴许一时忘了,没有过来和你见礼。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别再挤兑他。”
裴显唇边的浅淡笑意已经完全消失了。
他换了个话题。
“谢侍郎今年二十三?年纪不算小了。怎的家里还不安排亲事。今日成亲的崔小郎君年纪也只有十七。”
姜鸾却没有按照他新起的话头往下论起谢澜的婚事。
她侧过视线,带着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上上下下地把站在暮色水边的裴显仔细打量了一遍。
“裴中书别只说人家。谢澜今年二十三,年纪是不算小了。但裴中书今年可是二十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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