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是一颗长钉直扎脚心,虽没穿破脚背,可唐子末看得眼泪差点掉出来。
“叔你别动,我扛你走。”
可是脚边没有一块平地,她扛个大汉谈何容易,大叔哭天呛地,想必是痛到无法忍了。唐了子冲那帮混战的野蛮人喊,“别打了,快来帮忙!”
第一声没有人理会,于是她又喊了两声,仍没有人理她。大叔伤上加伤,身子快没了力气,在唐子末的身体一侧沉沉往下坠。唐子末决定牺牲一把,提出要背大叔出去,对方却撑着一口力气连连摆手,“传出去又让人笑话……我能走……”
突然,不知那边的谁扔了个什么,重重地砸在大殿半面残破的墙上,墙早被捶砸的砖块松动、摇摇欲坠,只晃了两晃,便在唐子末和大叔旁边轰然塌散。墙下的两人丝毫没有逃出生天的机会。
唐子末和大叔头脑一片空白,他们本能地护着头,来不及思考便被封入眼前的灰暗中。
迷迷糊糊中,唐子末只记得手机铃声响过几遍。
第59章因为有伤口
小学毕业那天,唐子末一冲出学校大门便看到爸妈在等她。唐四欧难得请假,说要带她去市里庆祝,去吃上档次的餐厅,去游乐园玩。
难得的一次合家欢,比唐子末更开心的却是宋文绣,她精心地给女儿打扮,从一堆男孩气的衣服里挑了套比较女孩样的给她穿上,还在她胸前别了一个粉色星星的胸针。
车子刚刚行驶过平云山,唐四欧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说他所管辖的一处楼盘工地上有工人坠楼。这是施工安全的大事,一家人便找了个高速出口掉头回去。
画面一转,是一个四处围着高高的脚手架的工地,一群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纷纷抻着脖子朝一个方向看。唐子末跟着爸爸拔开人群走到圈子中间,见一个年轻的男人瘫在那里哼哼呀呀地叫,衣服上全是血。
唐四欧大吼:“这么长时间了,都不把人送医院?”
包工头斜着一条眉毛呵呵笑着:“唐县长啊,送医院医药费算谁的?他无亲无故,让谁管?”
“在你这儿掉下来的,难道不算工伤?”
“不能算工伤啊!他这是夜里盗墓没睡好,白天没精神才掉下来的。”他说这些话时丝毫不避讳围观的人,“有多少人都看见过了,他假装我们工地上工人的样子,摆着一堆假古董在路边卖,跟人说是施工挖出来的……这种人,我收留他都是仁义,还想让我管呐?”
在人群的嘲笑和鄙夷声中,那个人捂着断了的腿,说他快要死了。血ròu夹杂着水泥灰的脸看向唐子末,是绝望的眼睛,“小姑娘,帮我,求求你爸……我没有盗墓,那些都是我爷爷留给我的……帮我……”
“还说没有?”包工头表情狰狞,“人都说你把山上石塔上的花砖都偷没了。”
“我没偷!”一个虚弱的声音,却极力想说得坚决,“县长,你先帮我……小姑娘……”
唐子末猛然惊醒,大口地喘息。
不知躺了多久,也不知今夕何夕,大概是个深夜吧,眼前漆黑一团。唐子末伸手想抚摸一下狂跳的胸口,却发现两条胳膊都动弹不得。
是梦。
不对,不是梦。
她记得那个工人,那人抬起虚弱的眼皮望向自己的眼神,是真实的,她这辈子都忘不掉那个眼神。她时常梦到他,在不同的场景里,不知道这些年过去他是否还活着。
他真的盗墓了吗?还只是别人的替罪羊。
替罪羊,成荃,汤姐……
许多交织杂乱的景象中,唐子末又昏昏沉沉睡着了。
再醒来时,她迷迷糊糊听到病房里有好几个人说话,其中一个是迎春的声音。
“……又希望我姐快点醒,又怕她醒来更难受。”
“先不要告诉她吧。”一个熟悉的男声,唐子末那时意识混沌,没法辨认是谁,“能醒来就是好事了,别让她再受刺激。”
“说什么呢?当然能醒来!”迎春忍不住责骂他,“为什么总是好人受罪,那些混蛋们一个都没事!”
“你别激动,别激动!”
唐子末心下一惊,本能地伸手去摸自己的腿,这一动震到了胳膊上的伤,人马上痛醒了。
“我的手……”
迎春看到床上的人睁开眼,惊呼道,“姐,你醒啦?”
唐子末发现眼前的一切都像罩了一层薄纱,起初她以为是因为刚醒、体力又很弱才看不清东西,缓解了一会儿还是模模糊糊的。她能看到谁是谁,天花板上的灯,蓝色窗帘,甚至墙角的暖器管道,但所有的东西表面都像浮着一层光晕,像画面失真的老电视机。
原来那个男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