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魔炼魂阵启动的瞬间,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高山倾颓,河水断流,大地剧烈地颤动,让天上的飞鸟、林中的走兽和水里的鱼虾全都异常慌乱地逃窜起来。
只是,这天地皆是囚笼,他们又能逃到何处去?
被困在炼魂阵中的修士皆是修界精锐,纵然炼魂阵在不断压缩空间,仍有几位大能放出自己的本命法宝苦苦支撑,将所有的修界人士护在一片绚丽灿烂的七色宝光之中。
定睛细看,那七色宝光之中隐约能辩出钟铭的本命法器擎天剑、凤凰的本命法宝羽皇翎、星黎仙宗新掌门的天罡灵珠、奇门遁甲宗的九宫八卦图
就连司华年和云君眉两人也都放出了自己的本命法器南明离火和天云纱,力求阻挡炼魂阵的压力片刻。
云君眉的天云纱本是布置幻阵所用,亦可防身护体,是当初晏归荼从月翎手中讨来送给她的本命法器,却也是一件难得的极品灵器,某些方面的力量更是不输仙器。经过她这些年放在自己的丹田中温养,已经与法器心意相通。
此刻她直接以一口心头血喷在天云纱之上,原本丈长的银纱瞬间暴涨百倍,笼罩在众人头顶上方,却是坚决地将那魔阵中的瘴气抵挡在外,为阵中修士赢得喘息之机。
而司华年的南明离火更是来头不小,这种先天灵火本就至阳至刚,克制这至阴至邪的炼魂阵时效果更甚。只见一片透明得几乎肉眼难辨的南明离火化为结界护在周围,炼魂阵的魔气顿时被压制了一半不止。哪怕这阵中的魔修不知生死,无畏疼痛,却依旧本能地想要避开那足以将他们的残魂焚烧殆尽的南明离火。
在凌江羽炼制的灵丹的帮助下,他们两人也早就顺利地破丹结婴,又紧接着破了元婴之境,前后踏足化神之境。此刻在他们两人的全力施为之下,修界众人竟也能与万魔炼魂阵勉强打成平手。
要知道这万魔炼魂阵的来历可不小,当初神魔大战时期,这阵法甚至能够轻易地将古仙人炼化得渣滓不剩。
“一群废物。”琅渊看得眉头大皱,幽深的瞳孔中掠过一丝明显的不悦,“竟然连这几个修士都对付不了,要他们来何用?”
他微微转动着自己手指上的玄戒,云锦只看了一眼便知道,琅渊这是动了杀心了,而且他想杀的不是上面那群修士,而是地面上那几十个魔修。
云锦一边温柔地为琅渊揉肩一边轻声道:“还请主人恕罪,妾身手底下这几个杂鱼,如何能与万年前的魔修大能相提并论?妾身能力有限,只能让他们带着分魂进入人界,实力已经大打折扣,这人修之中也有高手,又有法器,能抵挡炼魂阵一时半刻也不奇怪。”
琅渊面上的怒容稍缓:“本座倒是疏忽了这茬。”
云锦又笑道:“这些人便是人界最强的修士了,若一下子杀光了反倒无趣。慢慢地看着他们从希望到绝望,不是更有趣么?”
琅渊挑眉,抬头看了云锦一眼:“你总是最得本座的心。”
朝凤翎冷笑着站在旁边,转头看了朝旭阳一眼又挪开了眼光,不知道心中在盘算着什么。
云锦却没有忽略她的眼神,刻意地问道:“这位妹妹没事儿吧?本座怎么瞧着你不大高兴的样子呢?”
朝凤翎淡然地看着云锦:“前辈不必跟我使什么宫斗手段,我这个人不懂那些花花肠子。如今我既然已经为了主人背叛人界,这人界早已无我的容身之所。所以你放心,我也不会与你争抢主人的欢爱,只求能与你们同去魔界,容我留下罢了。”
当初为了琅渊,她不惜造下杀孽,让自己的双手染满鲜血,以至于她天赋异禀却不得不远渡海外,早已濒临飞升却根本不敢泄露自己的实力让天界察觉。
朝凤翎虽然心狠手辣,却也不是个蠢物。她清楚,凭她造下的杀孽,就算是被天雷劈死一百次也不冤枉。
她此生已经没有了飞升的希望,但她更不愿死于天雷,从此以后百世千年地在畜生道轮回,承受所谓的因果报应。所以她唯一的选择,便是跟着琅渊回到魔界。
即使是在知道琅渊当年是假死遁走的时候,她也不曾为自己的选择后悔。
得知自己的宠臣程彦西就是琅渊的时候,她的心中甚至是闪过一丝窃喜的。就算是假冒自己也要重新回到她的身边,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个骄傲得目下无尘的男人已经放不下她了?
直到她从琅渊的口中亲口得知,她千年不忘的两人美好得像是梦境一样的初见不过是对方的有意安排。
是啊,这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一见钟情?
就算有,也不过是见色起意。
琅渊的真实身份是活了几十万年的域外天魔,就算他被人重伤得奄奄一息,但他本体乃是魅魔,只需一个眼神,就能让当时涉世不深的朝凤翎泥足深陷。
她始终都忘不了琅渊在告诉她的时候那番得意洋洋的话:“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你就是生错了人界的魔修。就算是寻常的魔修,也未必有你这样适合修炼魔道。”
朝凤翎无法否认琅渊的话。
她从出生开始就是众人追捧的天才,任何玄妙深奥的法决她只需看一遍就会了,任何精妙绝伦的剑术,她也能在第一时间看出破绽。她习惯于将自己凌驾于所有人之上,她也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包括那时候的朝家家主。
在她的认知中,是世界上的人只有两种,她和其他人。
而其他人在她眼里,约等于蝼蚁。她大概是天生无情的那种人,杀一个人跟杀十个人,对她来说没有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