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怪甜味在口腔中炸开的一瞬,阮夭立刻就反应过来自己又干了什么蠢事。
但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小神父有点不敢置信地看着手里空空的酒杯,一点残留的深红液体尚旖旎地挂在杯壁,蜿蜒出撩人痕迹,粼粼反光晃得他眼前都泛起斑斓色块。
阮夭伸出手指抠进自己的喉咙给自己催吐,试图垂死挣扎一下。很可惜的是小神父扶着墙痛苦干呕了几声,只能闻到嘴里越来越醇厚的酒香,以及酒液裹挟着的一点点吐真剂自带的蓝莓味。
“味道还挺好的。”阮夭喜欢甜,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苦中作乐和系统开玩笑。
但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不愧是黑市上最昂贵的药剂,效果发作的猛烈且猝不及防。
阮夭舌尖发麻,那股蓝莓的清甜很快变作一种朦胧苦涩的香气,从口腔逐渐向上侵蚀到他的大脑。
湿红黏膜不断分泌出香甜涎液,浸泡得饱满唇肉都泛着湿淋淋的水光,像是一团在催熟剂和柔光作用下被迫绽开青涩花瓣的蔷薇花苞。
细白贝齿连湿滑下唇都咬不住,凹陷的齿痕里都浸着一汪亮到摄人的浅洼,偶尔会从张开小声喘气的软红唇肉里吐出一截浅粉色的同样湿淋淋的舌尖。
好像从花苞里探出的亟待授粉的雌蕊。
严严实实扣到喉结上方的铜纽扣被他自己胡乱地抓开,金属扣子崩落到地上发出一声细微的声响。
熨烫得□□整齐的领口现在散乱开了,隔着禁欲的雪白衬衣,一截泛着肉粉色的脖颈暴露在越来越明亮的灯光里,宛如从层层包装里被迫展露出来的鲜妍花枝。
阮夭隔着一层朦朦胧胧的泪膜望向垂落着许多宝石穗子的华丽水晶灯,他觉得眼前的景象逐渐变得诡异,所有的家具摆设都变作一团一团高速移动的色块冲击着他脆弱的视网膜和乱作一团的大脑。
房间里连接着一个露台,神父跌跌撞撞地扶着床柱试图去吹一吹夜风,厘清一下混乱的脑子。
但是他显然高估了自己的忍受能力。
脚步迈出去的时候就是软的,他茫然地跌坐在铺了厚厚绒毯的地上,察觉不到痛,只是像个学步初期的小孩一样,迷茫自己怎么会摔倒。
爱德华手心发烫,被他握了很长时间的黄铜门把几乎要在他手心升温融化。
他像个邪恶的信徒,从门缝里窥视着小神父的表演,一种从未有过的滚烫火焰自内而外要把他烧毁,这种刺激简直比看着自己的亲哥哥死在眼前还要令他战栗。
他看着漂亮得好像画中人的亚裔少年在药物的作用下渐渐把自己融化成一条美艳纯真的美人蛇,从衬衫下摆露出的笔直小腿被地上的长绒蹭出一片艳丽的粉色,领口的十字架摇摇晃晃,细细的银链深陷在雪白温软的皮肉里,犹如一条圣洁与迷乱交织的银蛇。
诱惑亚当与夏娃吃下禁果的切西亚,天堂的叛徒,上帝的弃子,一切欲望的起源。
泡水开胶的劣质羊皮小靴已经从脚下蹭掉了,套着白袜的纤瘦脚掌难耐地抵在红木床柱上,小羊一样孱弱又可怜的哭声断断续续地从咬紧的齿列中溢出来,像是刻意蛊惑着门外的人品尝禁果,对羊羔稚嫩纯洁的身体大加挞伐。
“没有关系的。”魔鬼亲密地挽住少年的脖颈,低声凑到那只红到要滴血的耳垂上,“通往天堂的路不是只有一条。”
“快去啊,天堂的通道在等着你呢。”
魔鬼勾缠着他的身体,声音甜蜜又惑人:“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
“不抓住天使,他会飞走的。”
不知道是幻像还是真实,也不知道是哪一句话触动了少年越来越炽烈的内心,鼓噪的心跳攻占了高地,翡翠色的眼底漫上剥落了一切伪装后的诡异猩红。
阮夭觉得房间的灯开得太亮了。
他仰面躺在地毯上,微微眯起眼睛,浓密纤长的睫羽被眼泪打湿,凝成一绺一绺湿漉漉的簇状,像是黑翅凤蝶长长的拖下的尾羽。
每一次睁眼都会被晃眼的灯光逼出更汹涌的眼泪,等爱德华伸手爱怜地托起那一节无力的雪白的细颈,不过巴掌大的秾艳脸蛋上早就被眼泪浸得湿透,漆黑鬓发都凌乱地黏在瓷白脸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