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木地板上被蛀开的虫洞。
他无声地弯起嘴角。
“ruan,阿帕叔叔说是有人雇佣了杀手……”他还要继续给脆弱的好像一枝苍白山茶的神父施加虚假的压力。
“爱德华,进来吧。”阮夭很快截断了少爷继续说下去的话。
体弱多病的小少爷完全不怕什么感冒传染,红着眼眶,顺便多挤了几滴眼泪,用手指沾沾把脸颊弄得更湿,兴高采烈地进了神父的房间。
阮夭看起来是真的在生病。
他整个人都严严实实地裹在被子里,露出来的脸颊上满是烧过的粉色,眼里蒙蒙的一片水雾。
两双同样湿漉漉的眼睛互相望了一会儿,阮夭捂着嘴巴咳嗽了一声,很怜悯地垂下眼睫毛:“你的兄长们,回归于天父的怀抱,在天上,他们会获得永生。”
悲伤过度的小少爷无法抑制地抱住了还在病榻上的神父,阮夭比他要年长一点点,但是白种人实在高大,毫不费力地把神父完全包在了怀里。
每次和爱德华在一起的时候,阮夭都要花上一点时间来确认自己不是抱抱熊。
“兄长们的葬礼,您会来的对吧?”短短一个月时间里同时失去了父亲和哥哥的孤苦伶仃小少爷,谁能拒绝谁就是冷血冷酷无情无义。
阮夭虚弱地抵着被子再度装模作样地咳了咳,表示自己一定会到。
爱德华心满意足地揽着神父,几乎要把神父压在床上,可怜的床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小少爷被额发遮住的脸上满是害羞的笑意:“我有个礼物,想送给你。”
阮夭不舒服地挣动了一下,试图呼吸一点新鲜空气。
这个动作无可避免地让他紧紧裹到下巴的被子滑落了一点。
小少爷本来还带着一点笑意的脸上顿时僵住了,脸上呈现出一种隐隐扭曲的可怕神色,当然这种表情他不敢让阮夭看到,阮夭被他抱住,脸颊靠着少年肩上尖锐骨头硌得生疼。
那截暴露在少年眼瞳里的腻白纤细的后颈,连接着发尾正中的圆润骨头上嚣张地覆盖着一枚深红色的吻痕,像是一朵艳丽的纹身,明晃晃地在挑衅他。
……
诺顿回到他的地盘时,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他受伤了,脸上是一片肿胀可怖的青紫,几乎要看不出来原来颇受女人们青睐的英俊五官,他的手臂上还有一道擦伤,浓腥的血液从伤口一路顺着少年的指尖淌在地上,顺着他走路的方向淌成一条蜿蜒的细细的血流。
有懂行的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子弹擦出来的痕迹。
于是平时看起来和诺顿很要好的混混们一边畏惧少年无所顾忌什么硬茬都敢惹的勇气,一边私下里偷偷地窃笑这个抢了他们诸多生意的年轻打手得罪了什么大佬很快就要死了。
“喂,老鼠!”诺顿站在一家卷烟店前,一只鲜血淋漓的手指了指里面一个细眉细眼的男人。
他语气森冷,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裹着泥和血,牙齿上都是斑驳的血色,看起来就像是从地狱里逃出来的魔鬼。
那个瘦小干瘪的男人躲在货柜后面,说话结巴:“有,有,有什么事吗?”
失血过多的少年感觉到一阵眩晕,但是他那双眼睛里仍旧灼烧着让人不敢直视的火焰,非要形容的话,就是一头被夺去配偶的,暴怒的公狼。
“我知道你有办法做到。”他说话的时候都夹杂着惨烈的血腥气,“我要杜瓦尔家葬礼的邀请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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