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什么话,”老妈叹了口气,“难不难听。”
“一开始也没有人支持你留下丁宣,你可以在最初就选择做一个旁观者,但你不是也一意孤行的去做了你觉得该做的事吗?”连萧又问老妈。
“让丁宣回家,回他真正的家,就是我现在要做的事。”
“丁宣一辈子就这样也好,是废物也好,拖累也好,我认了。小时候我对您说我来照顾他一辈子,从来都不是一句玩笑话。”
“没有谁能再把丁宣从我手里分开了,”他说,“您也不行。”
那天一下午,连萧感觉自己将一辈子的表达欲全用光了。
他说完那些话,老妈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也没再坚持自己的想法。她把丁宣喊过来,让他坐在自己身边看了好一会儿,摸摸他的脸。
“收拾东西,跟妈回家。”老妈指挥连萧,“她姑姑那边你别管了,我来处理。”
这下轮到连萧愣了。
他眨了下眼才反应过来老妈的意思,这些天拧在心里的结豁然被解开,那种得到家里人支持的踏实感,刹那间就包裹了全身。
这场“丁宣保卫战”,终于不再是他一个人的孤军奋战了。
“谢谢妈。”连萧的嘴角高高翘起来,也挤在丁宣旁边去揽老妈的肩膀,“您今天特别年轻。”
“哎呀你今天特别烦人!”老妈凶着脸使劲拍他。
搬进转租房的时候本来没多少东西,这会儿要离开这间小小的避难所,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儿却多了很多。
大包小包的走出转租房,连萧带着丁宣回头又看一眼他们这个短暂的小家,心里还有点儿不舍。
“关上门。”他让提着小鱼的丁宣把门关上,把钥匙藏在防盗门顶的缝隙里,空出一只手牵着他。
走到楼下,他们堆的雪人旁边围着几个小孩儿,又堆了个歪歪扭扭的新雪人。丁宣走过去了还回头看一眼,再看看连萧。
“回家给你堆个新的。”连萧说。
丁宣没吭声,手指头在连萧掌心里蜷蜷,过了会儿才自言自语地嘀咕:“回家。”
一个月内换了三个“家”,终于重新回到真正家里的丁宣显得有些懵。
他换好鞋也不动,站在鞋柜旁看了半天,扑扇着眼睛往老爸脸上瞄了几下,还是一跟老爸对上视线就避开,但是主动说了句“你好”。
“变样儿了,还真有点儿进步。”老爸被这句“你好”逗得想笑,边跟连萧忙里忙外的搬东西,边指指餐桌,“去洗手吧!马上吃饭!”
“人又不是聋子。”连萧听乐了,“你喊那么大声干嘛。”
“别跟我嬉皮笑脸的。”老爸兜头给了连萧后脑勺一下,“还带着小的离家出走,长本事了你,给你妈吓得在家嗷嗷哭。”
“哎。”连萧这会儿挨打都踏实,顺着老爸的力道笑着低低头,“我妈还会嗷嗷呢?”
“啊,鬼哭狼嚎的。”老爸说。
“有完没完了?”老妈换完衣服出来,冲着父子俩一人就是一下。
终于收拾完东西,吃饭洗澡回到房间,老妈连床褥被子都给他提前晒好铺上了。
连萧往床上一砸,有种莫名的唏嘘——明明太久没回家的是丁宣,不知道为什么,他也有种很久没回来的感觉。
“丁宣?”连萧朝身边拍拍,示意丁宣过来一块儿歇着。
丁宣还在房间里瞎晃,他从进门晃到现在了,照旧连萧在哪他跟到哪,就是不出声,现在又在看墙上那些他以前画的画,还伸手摸摸。
“看什么,不认识了?”连萧从床上起来,过去跟他一块儿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