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时,她换了衣服,匆匆赶到出国前的住处,也就是池明朗和戈婉茹的爱巢。
久别重逢,管家见到她时惊讶地嘴都忘了合上,大段大段的词儿连珠带炮地涌出。
“小姐,这都一年没见着您啦。”
“我听他们说,您去国外留学了是吧?”
“太太应该还睡着,等她醒了一定高兴坏了。”
梁挽赶紧抬手:“曾叔,小声点,你别惊动太太。”她只想安安静静地来去,并不打算和戈婉茹打照面,否则大眼瞪小眼,徒生尴尬。
管家应了,去厨房盯早餐了。
梁挽熟门熟路回了房间,拧开把手的那刻,愣在原地。
墙上挂满了奖状,都是她从小学开始参加各大舞蹈比赛的荣誉,一张一张用木框裱了,铺得平平整整。从前一直堆在暗无天日的阁楼里,满布灰尘,如今竟然重见天日了,挺稀奇。
她盯了半刻,没再纠结。
打开书桌最下边的抽屉,她在出国前曾经整理了一套完整的户籍资料,包括户口本原件,统统放在一个铁皮盒子里。
没几分钟,梁挽很轻松就拿到了她要的东西,正欲离开之际,没留神绊倒了旁边的落地灯。
灯罩在地上滚了两圈,灯泡也摔了个粉碎。
动静不算小,她头疼地啧了一声,往楼上瞄了一眼,希望不会吵醒那个人。
结果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脚步声不期而至,停在楼梯口,梁挽扭过头,就这么硬着头皮对上了一身睡袍的戈婉茹。
女人瘦了很多,引以为傲的长发剪短了,过去保养得宜的面上有了皱纹的痕迹。她罩着略贴身的的真丝睡衣,因为手术取掉了胸部病变的部分,再没了女性特有的玲珑曲线。
乍见之下,梁挽有些酸楚,她别开眼去,低声打了个招呼。
戈婉茹的神情从梦中醒来的困倦一下子变为惊讶,掺杂着几分喜悦,她扶着楼梯的把手,语调激动:“挽挽,回家了怎么不告诉妈妈?”
梁挽深吸了口气:“我来拿东西。”
戈婉茹的目光挪到她手中的户口本,笑容变得勉强:“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是的。”梁挽迎上她的视线,吐字清晰又坚定:“我很快要结婚了,嫁给陆衍,就是你之前强烈反对的那位。”
梁挽记得,她的母亲曾经有多恶毒地咒骂着陆家,用着最可怕的字眼污蔑她最心爱的人,那种厌恶的嘴脸到如今她都没能忘记。如今说出这番话,倒像是出了一口气。
她快意地挑高眉:“知道您忙,婚礼就不邀请您了。”
闻言戈婉茹踉跄退了一步,重心不稳坐倒在阶梯上,嘴唇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梁挽没扶,立在她身前,淡淡道:“今后我的人生我自己会负责,就不劳您费心了。”语罢,她调转脚跟,再没看女人一眼,径自出了大门。
时间六点半,还没到上班早高峰,路上行人寥寥,她心血来潮去了年幼时最爱的早餐店,打包了两人份的馄饨和生煎包。店里生意很好,几张小桌都挤了个严严实实,她不好意思占座,就在外头等。
忽而电话响起来。
梁挽号码都没看,了然地接起:“你醒啦?”
男人的嗓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去哪了?”
“给你买早饭,很快回来。”她抱着话筒,甜蜜地道:“乖乖等我,不要乱跑。”
挂了电话,正巧轮到她取餐,老板挤眉弄眼:“小妹妹蛮贴心的嘛!这年头还有对男朋友这么好的姑娘,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哟。”
梁挽接过早餐,认真纠正:“是老公,不是男朋友。”
闻言周遭的人都善意地笑起来。
梁挽红着脸溜走了,招了的士飞速往陆氏控股赶,万幸在员工上班前到了总裁办,她把户口本折起来,藏到包包里,继而敲了敲门,清了清嗓子道:“陆总,您的秘书来了。”
陆衍开门,他已经洗漱完毕,一身衬衣西裤,是惯常的商务打扮,轻佻地勾了勾唇,配合道:“小梁昨晚表现得不错,今年升职加薪,有你一个。”
梁挽没忍住笑,踢了他一下:“有你这么腐败的老板啊?潜规则员工还这么光明正大。”
陆衍也在笑,眼里都是欢喜。
两人在房间里浓情蜜意地吃完早饭,八点整,内线座机开始轰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