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换种心情,以前是憋得慌呕气,委曲求全想两全其美,后来是怜惜一家人的情分,怜惜一场养育之恩,但是现在心情不一样了,他为什么不能当脾气大的那个人呢?
越想越冷静,越想越痛快,“我奶奶要死就去死,说这么多年了不也没死?你说什么事情前能不能考虑一下实际情况,张嘴就来你对我施压干什么,当儿子的就非得听你的才行,你对我有本事,你对别人怎么不这样呢,你们别来烦我,我事情多,艳丽生小孩你们问过吗?沛沛要走那么小你关心吗?我爸你怎么活的轻巧怎么来,不然你当年不当上门女婿,这家里你就为了你自己活着。”
为了一个好出身,那时候傍着老老太太百般讨好当工人,后来为了人家给带孩子给家用,家里你心里有谁?
也就是你自己了,你吃好喝好不管闲事,然后还能指挥指挥好使唤的儿子,多好?
冯椿生说完就笑了,以后就这么过呗,我管你们那么多死活呢,家里反正不想回去。
家里都听着了,冯安剑那电话声音特别大,人当场就炸了,贺娇一个顶俩,老太太一个顶十个,这辈子什么时候给人这么说过,眼泪哗哗的,“我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我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为了这家,他这样说我,盼着我死。”
是真伤心了,盼着自己死。
秦月给喊家里来,劝劝老太太,老太太绝食呢,贺娇喊来给劝劝,秦月可不来,她现在已经很烦了,孩子大了,然后家里也帮不上忙,她日子过的也不需要看谁脸色,“我不去,要去你去劝劝吧,我这边也不会劝人。”
她难听话不对着老大说,知道避讳一下夫妻情分,但是对着娘家妈说,“不是我说话难听,妈有的人真的不能活的年纪太大了,这真不是我恶毒诅咒人家盼着早点死,可是你看看作妖不作妖,自从瘫了那样的,好家伙比之前更折腾了,她闲着全是怎么对付家里人啊,要贺冬来一个星期家里一次给针灸,今天要这个,明天要那个,回回去都是哭,不是说这个不行,就是那个不好,她眼里就两种人,一种她用的上的,一种她瞧不上的。”
“赶紧死,赶紧走,这样的人走了是给儿女积福的,再多活几年,我更年期了,大家都没有好日子过。”
贺冬来跑多少腿,老二现在人家就是不来,你怎么说人家就是忙。
她现在可算是看清楚老二了,觉得老二这人真狠心,你但凡多跑跑,能逼着贺冬来这样费心吗?
贺冬来要不是在本地,家里亲戚朋友人脉都在这边,她真的恨不得跟老二一样,可是老二能行,贺冬来不行。
贺冬来做了这事儿,脊梁骨能戳死,老太太能说的这地方人都知道。
“什么狗屁疼孩子,还说偏心眼我们家,偏什么狗心眼子,我们拿着什么好儿了,就结婚那时候给贴补了一点钱,真对贺冬来好就不会给他累这样,不吃饭就饿死,值当跑一趟的。”
秦月真气的更年期都快来了,说到最后都是日积月累的恨啊。
真是瞎了眼觉得找这样一个婆家,女孩子真的看婆家。
娘家妈还是嘱咐她,“也就跟我说说,你们两个人过日子好就行,去跑也没办法,不过你那个奶奶也真是够数了,真折腾人。”
上回说没有护手霜了,要贺冬来买了送过去,你说你家里谁不能买,你女儿不能买,你就非让贺冬来去买啊?
贺冬来给买的,就那种一块钱一包的,一下买了十包,贵的他也不买,就这种。
老太太就需要这样的,需要这样的心意,她就得要贺冬来买,孙子买的更珍贵。
她就一辈子不明白要来的强求来的,跟人家自愿给的不一样,一辈子在推着身边人给她做事情。
贺冬来看那沙发上,看那桌子上,你说东西乱不乱啊,跟贺娇就说了,“得收拾一下,收拾干净人心情也好。”
他也没有收拾的习惯,结婚了有老丈人有秦月,站在那里。
“奶奶,你吃饭啊,不吃饭身体不行,不管你什么样儿,我都希望你多陪我几年,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去。”
说的老太太心都化了,自己爬起来,很利索的,“我跟你说,家里以后就当没有冯椿生这个人,我跟他断绝关系,家门以后走出去别进来一步了,我跟他打官司,养他这么大就得给抚养费,你们谁愿意跟他来往,我就当没有这个家人,这家里什么东西,他一点别想要,都留给你。”
贺冬来劝着,“别计较,他还是我弟弟啊。”
“你还记得他是你弟弟,你拿着人家当弟弟,人家拿着你当什么?你不用心软,他从小就样样不如你的,家里养他那么大,从小吃的穿的,上学学费,我都给算过了,该给多少钱,多少钱,都给我算清楚。”
冯椿生做梦也想不到啊,他还能到打官司这一步。
他接到邮件的时候,自己都笑了,真行。
当初最怕走到这一步分崩离析的,往往结局就是这个。
这是个什么定律来着,他记不清了。
但是这一瞬间,尘埃落定的瞬间,不坏,事情最坏也没有比这个更坏的了。
官司一打,跟自己家里打官司的一个人,他觉得名声也就这样了。
无所谓了,打就打吧。
约定抚养费,该给钱给钱。
时至今日才发现,对家里,也没有多少感情了。
都消耗没有了,跟当初的爱情一样。
想想人生多滑稽,当初为了家里自己离婚,如今为了自己跟家里打官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