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帐轻散,烛火摇曳,红烛缓缓滴泪,吞噬了半根,殿外的太监侍卫本有些焦心,却是等了许久也未听其中传唤。
夜明星稀,冠冕流毓与玉石坠饰交错在地上,墨黑的发与发辫勾缠在一处。
沈醇看着怀里阖眸轻睡的人,他不知多久没有休息好了,眼下竟隐隐有了阴影,即使在睡梦中也蹙着眉,睡的极不踏实。
“别走……”他轻轻呓语着,手不安的试图抓住什么。
沈醇握住他的手道:“阿白,醒醒。”
齐语白的梦境蔓延向了无尽的黑暗,黑暗的光影中那一人行走身前,不论他如何让他留下,他都未曾回头。
“别走!”眼睛蓦然睁开,齐语白视线回拢,看到了面前目含关怀的人,手臂搂上去时呼吸都在颤抖,“你没走,太好了……”
“阿白不哭。”沈醇揽着他,轻摸着他的发道,“哭了就成花脸猫了。”
“你!”齐语白从他的怀里抬头,深吸一口气道,“我没哭,我只是没想到你会来,你……我怕你怪我……”
他的话语到后面已经软了。
“我怎会怪你?”沈醇摸着他的眼尾道,“我不是跟你说了,让你做你想做的事么。”
“什么时候?!”齐语白惊讶道。
“你跑之前那晚的床上。”沈醇轻轻挑眉,“你没听见?”
“我……”齐语白强忍着眼眶中酸意道,“你那时说,我怎么听的见!”
“怪我,应该说大声一些。”沈醇捏着他的脸颊道。
“怪我……”齐语白侧开了眸抿唇道,“是我离开的,我……”
“别哭。”沈醇轻声道,“我不怪你,我知道你有心结,心结不解,你不可能留在那个地方。”
“你知道……”齐语白看着他,鼻息已开始颤抖,“你既不怪我,为何殿上不看我一眼?”
那些强忍的伤心难过唯有看见特定的人时才会释放。
“陛下,各国来使,嫁我的是七公主,我怎好跟你眉来眼去?”沈醇摩挲着他的脸颊道。
“借口。”齐语白抓住了他的手道。
沈醇笑了一下,与他挨近道:“其实我看你了,借着喝酒的时候看的,阿白穿帝服真好看,只是不能多看,多看怕当场劫了陛下就跑,也怕你按捺不住跟着我跑,岂非乱套。”
齐语白看着他,他虽说着玩笑的话,情却是真的,若真是在殿上通了心意,他也不知自己会如何。
眼前有些湿润,泪水竟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齐语白眨了下眼睛,看着面前敛了笑意满目担忧的人将脸埋进了他的怀里。
沈醇感受着怀里蔓延的湿润道:“阿白,这事应该我先哭吧。”
“那你一起……”怀中之人瓮声瓮气道。
沈醇笑道:“我不哭,我要是哭了,你就该笑了。”
“不会。”齐语白闷声道,“我岂会笑你。”
“我若是三岁时被打屁股,哭的呲哇乱叫,你会不会笑?”沈醇笑道。
齐语白抬眸看他,想着他这性情幼时估计真是个人嫌狗弃的,他若捂着屁股嚎的十里八村都能听见……
齐语白咬着唇,硬是没忍住唇边的笑意:“混蛋!”
哪有在人哭时讲这种乐事的。
“啊,笑了。”沈醇笑着捏了捏他的脸颊,“阿白眼睛红红的像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