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钟离白觉得是很漂亮,纯洁的不染一丝尘埃,直到他从山上下来,看到了雪地中的一串脚印和坐在石桌旁的人。
那抹白衣更比雪更胜,略有些慵懒的坐在小火炉的旁边,热气氤氲中执着酒杯,遍地雪色中,似乎只有那扬起的唇是最亮眼的。
他看了过来,似乎饶有兴味的招了招手。
钟离白小心的避过白雪落在他的面前,却听他笑道:“你是哪里来的小孩儿?长的倒是可爱,擅长我蹇宸峰,不怕我一剑劈了你么?”
“晚辈是真人数月前所救。”钟离白仰头说道。
他不记得了。
他神色微敛,明显在思索什么,片刻后笑道:“原来如此,孩子长的真快,比来的时候看起来好看多了,你为何避开白雪?”
钟离白如实回答:“临青说白茫茫一片很漂亮。”
而这个人却在上面留了一串脚印,即使再有大雪覆盖,脚印也难以轻易抹去了。
“小孩儿,你似乎有些不满?”他笑着同他说话,虽像问责,却无不满。
钟离白却只觉得那双似乎什么也不放在眼里的眼睛能够看透这世间一切。
“我蹇宸峰的雪,我想踩就踩。”他似乎觉得有趣,说出了这样任性如孩童的话。
“是。”钟离白应道。
“你叫什么?”他问了名字。
钟离白话到了嘴边,却吐不出来名字,临青向来叫他小不点,一叫就是数月:“没有名字。”
男人斟了一杯热酒,捻在指间似乎在琢磨着:“白,雪中得见,天地皆白……”
钟离白抬眸时,又得他凑的极近的打量,像是要透过他的灵魂看什么一样。
“复姓钟离,就叫钟离白吧。”他重新坐了回去笑道。
“有何来源?”钟离白问道。
“一片纯白并非好事,他人轻易便可污染。”他笑道,“就像那雪地上的脚印一样,但也算是添了几分人气吧。”
任性的人。
钟离白这样想着,却认可了这个名字,一直记得那片雪景。
再然后冰雪消融时他都再未见那人了。
化神修士寿数五千,天地间肆意遨游,或许数月回来一次,或许数年回来一次,又或许……
“以我的修为也不知能侍奉真人多少年,真人一次闭关就有可能百年,几百年说不定又会换一批侍从。”临青说道。
五灵根修士能成辟谷已是机缘,筑基修士寿两百,辟谷修士寿四百,金丹期可达千年,元婴两千,化神五千。
即便修为得宜,最多也不过撑过四百多岁。
而他如今才不过是练气修士,即使蹇宸峰灵气充足,修行之路也相当艰难。
他想要多见他几次,便要活的长久些。
比他有天赋的人尚且苦修,他所能做的也唯有比他人更苦。
修士不需睡眠,便日日沉浸此道,他居于蹇宸峰,便算是天皛剑宗外门弟子,宗内可历练之地颇多,宗内皆过,便去外间,无人指导,便一遍一遍自己磨,几次险象环生,却皆活下来了。
终于那一日又见到他了,他站在廊下不知看了多久才出声询问:“你从何处学的剑?”
“自学,临青师兄指导。”钟离白回答道。
“不错,不过剑之一道,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他下了台阶走到了近前,抽出了他腰间的剑鞘,将握着剑的手抬了些距离,“这个位置就对了,一出即毙命。”
“多谢真人指导。”钟离白说道。
他笑着以剑鞘放在了其他位置道:“左右我近来无事,这几日可帮你看看剑式,免得你白费功夫。”
“是,多谢……”
“谢就不必说了,谢来谢去的麻烦,还显得生份,专心。”他笑着说道。
钟离白知道他只是随手为之,就像是当初救他一样,并非想要他报恩,也并非想要那两句谢意,也并未将任何人放入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