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池烈从哪儿找出来这么两张课桌,尽管被重新油漆、换过支架,这种课桌的风格也和公寓格格不入。天色渐晚,落地窗外灯火流淌,灿然生辉,衬得摆在这里的课桌愈发不伦不类。
喻见却在瞬间想起那个种着葡萄藤的小院儿。
还有堂屋斑驳的墙皮、从屋顶上垂下,被风吹到飘摇不定的灯泡。
池烈在冰箱里选来选去,最后在一堆酒类和果汁里选了橙汁。
放好冰块,端出来,他走进客厅,愣了下,然后笑了:“你还真是会挑地方坐。”
回来的匆忙,他买下这个公寓后,没来得及怎么添置东西,但沙发桌椅还是有的。
结果这小姑娘根本不坐沙发,反而直接坐在了落地窗前的课桌上。
池烈把橙汁递给喻见,又把窗帘拉好。
转身看见她微弯的眉眼,也跟着扬起嘴角:“笑什么呢?”
明明路上还是一副心惊胆战、生怕他对她做出点儿什么的模样。
喻见摇摇头:“没什么。”
“我就是……”细白手指收拢,她捏紧杯子,“就是想起一些以前的事。”
十六岁的生日,她和他才认识没多久,竟然就敢跟着他回家。
两个人分别睡在堂屋两侧的房间里,隔着一个不算很大的屋子,两扇薄薄的、一推就能推开的门。
现在想想其实挺吓人的。
万一他真有什么不好的念头,她根本没法反抗。
喻见说得含含糊糊、语焉不详。
池烈先是一愣,片刻后,懒散地挑了下眉。
他浅啜了一口,把手上的杯子放到一旁,双手撑住课桌,低下头,黑漆漆的眼眸盯着她:“是吗?”
池烈给喻见倒的橙汁,自己随便抽了瓶威士忌。
刚才那一口其实没多少,只是距离太近,淡淡的酒味漫过来,渐渐变了味道。
缱绻的,透着说不出的风流恣意。
喻见下意识想躲,可背后是离地高悬的落地窗,身前是男人有力结实的手臂。
只能僵硬坐在课桌上,看他一点一点压过来,凑到她耳边:“怎么,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正人君子?”
池烈嗓音哑着,微沉低荡,尾音又轻轻上扬。
正人君子这四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不但没有一丝一毫正经刻板的味道,反而因为那些许弥散开来的酒味,显得格外放肆任性。
离得太近。
鼻息喷在面颊上,滚烫的,合着威士忌的味道,惹得喻见几乎瞬间红了眼眶。
不敢再看男人深邃低垂的眉眼。
她眼睫飞快颤动,迅速垂眸,然后就被另外一件事吓到了。
“你……”红着脸,她不敢将视线垂下去,盯着他胸前鎏金的纽扣,小声嘟囔,“……变态!”
他们才进门五分钟而已。
就这样还好意思说自己是正人君子?
小姑娘坐在课桌上,细白小脸晕开一片薄红。眼神躲躲闪闪,抿着唇,眸中蒙上水光。
脆弱的、无辜的。
莫名让人想看见长睫也沾上泪水,抽抽噎噎的可怜模样。
池烈眸色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