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烈皱眉。
他起身,开门,来到喻见房间门口,轻轻一敲。
还没来得及敲第二下,没掩好的房门自动滑开,单人间位置不大,一眼就能看到全貌。床上被子卷起,喻见并不在里面。
池烈眉头皱得更紧。
他走到床边,伸手试了下被子里的温度,不太高,显然已经离开有一段时间。
池烈想了想,没惊动程院长,下楼在饭厅和水房里转了一圈,依旧没找到喻见。
站在走廊里,池烈犹豫着要不要去孩子们的房间再看看,一抬头,就是一怔。
雪越下越大,遮天蔽月,天空灰白一片,暗沉沉的。
寒风料峭,漫长寂静的雪夜里,少女双手环膝,坐在院里那株榕树下,把脸深深埋在臂弯中。
不知道在树下坐了多久,瘦弱双肩上覆着一层薄薄的雪。
小白楼楼门直接被池烈一脚踹开。
顾不上会惊动别人,他飞奔到喻见身旁,把自己的外套扯下来裹在她身上:“你疯了!”
零下十几度的天气,她穿一身睡衣坐这里,简直是不想要命。
喻见不说话。
保持着那个姿势,她一动不动,仿佛没听见池烈骤然拔高的声音,也感受不到他气急败坏的动作。
眼前的场景有些熟悉,池烈想起那个去看萤火虫的夏夜,深深皱眉。
“是不是岑平远给你打电话?没事,之前说了不回去就不回去,你别怕,有我在,还有李老师,不可能让你再回岑家。”
一边说着,他一边蹲下身,伸出手,想要捧住少女的脸。
指尖却毫无预料碰到一抹水迹。
冷风吹着,水渍尚有余温,甚至有些灼热。
池烈心里一沉:“喻见。”
他喊了她的名字,手上用力,强行捧起她的脸。
池烈一直知道,这是个看似柔软,实则非常坚强的小姑娘。
被他故意恶声恶气凶了不会哭,被老城区的小混混欺负不会哭,哪怕因为亲生父母的偏心忘记了生日,她也只是在浴室里自己给自己唱生日歌,一滴眼泪都没掉。
然而现在,他一伸手,就有滚烫灼热的泪水掉在掌心。
成串成串的。
烧得他手心和胸口一起剧烈地疼起来。
可喻见的神色竟然很平静。
脸被捧住,她被迫仰起头看他,一双杏眸映着愈发密集的风雪,清冷淡薄,像是雪夜里滚动的玻璃珠。
她甚至扬起唇角,轻轻对他笑了一下。
又一串泪水落在他手里,风吹过,凝结成细小尖锐的冰晶。
“池烈。”喻见轻声说,“你知道吗,我其实没被人贩子拐走。”
“是他们,是他们主动把我丢掉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β、不入晋江,卸载不再下、执弥子的营养液